施黛 作品

67. 正文完結 情話

與父兄會和後,雙方又於棧門分開。




因方伯提前已到隨州新置的宅院裡收整安排,他們入襄域後便可直接入府休息,周嫵算是放心些,但離別時刻,心頭思緒到底翻湧,周嫵忍著淚意,提醒父親一定要多注意身體,還有兄長,周嫵勸說他不要心急,說不定正式調令很快就能等來。




直至分別最後,周敬也沒有出口詢問她關於與新帝的牽扯,有些事,他的確不必知明詳細,孩子們長大了,在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時候,說不定他們早就脫離羽翼庇護,可以自己與天相爭,尤其還有與兒在阿嫵身邊,他自是能夠放心收手。




走前最後一句話,周敬單獨對容與說:“若是有問題想問,問我,或是問你師父,都可以。”




容與神容稍動,應聲說是,待周敬深沉拍過他的肩膀離開後,他將腰間繫掛的玉佩解下,放在掌心凝盯,落指撫摸上面的玉紋,半響站定不動,直至周嫵過來尋他。




“容與哥哥,父親方才跟你說什麼了?”




紛雜之事,容與不欲叫周嫵知道,於是做掩回覆:“父親只是叮囑,要我照顧好你。”




可週嫵卻沒有那麼容易被糊弄,她狐疑又問:“若只是說這個,何需避過人?”




是啊,他的話本身就存漏洞。




阿嫵那般聰明,怎會不覺疑。




容與彎唇顯出一抹笑意,抬手摸摸她的頭,將身子朝她微微傾下些,沉聲回道:“嗯,的確不只是說了這些。”




“還有什麼?”




這話勾起了周嫵的好奇心。




容與注視著她,“成婚數月,父親盼望子孫繞膝,催促完你兄長他們,不是很快該輪到我們了?”




周嫵反應了瞬,立刻深信不疑,而後嘟起嘴開口帶些嗔意,“父親也真是的,這種事哪是催來的,還偷偷摸摸的特意拉過你來說。”




容與故意逗她,“叫我努力的事,自然要對我說。”




周嫵不服氣,瞥眼輕哼了聲:“只你努力就行了嗎?”




“也對。”容與笑著握住她手腕,把人向前一轉,叫她背部靠進自己懷裡,從後摟住她,做完這些,他鬆手垂落,順勢貼在她小腹上,“此事,關鍵還是看夫人。”




周嫵臉紅著,在他懷裡佯裝掙了掙,“你又逗我。”




容與將懷抱收緊,側首貼在她頸側,下巴蹭著她的癢,啞聲啟齒道:“阿嫵,謝謝你選擇我,因為有你在身邊,我才覺得生命完整,經歷值得,有念有盼。”




周嫵意外,頓了頓才再開口,“為何……忽的對我說這些?”




容與:“想說便說了。”




周嫵只好不深究,可轉過身來,看著他漸深的眼眸,她下意識感覺到容與哥哥像有心事的樣子,她沒有多問,只體貼地輕拍了拍他的背,像以往每次他安慰她時的模樣,關懷寬慰著他。




容與收緊手臂,闔上眼,感受此刻的香軟溫懷。




從前,他不明自己的來路,有時會覺人生如曠野,歸路無意義,而現在,他的身世答案就擺在眼前,剝霧可窺,可他一步步接近真相時卻發現,自己早沒有了當初探尋的執著。




或許不知從何時起,賦予他找尋意義的,再不是生命來路,而是眼前人,心上人。




兩人依偎許久,周嫵貼在他胸懷,小聲喃喃著,“容與哥哥,你在想什麼?”




“在想我是誰。”




周嫵對他的回答感覺到一絲困惑,但也並未以他青淮山的身份去提醒,而是試圖理解他的苦惱,“那你現在有沒有想通呢?”




“嗯。”




“是門主大人?”




容與搖頭,強調:“是阿嫵的夫君。”




說完,他在周嫵溫柔的目光裡,傾身輕吻上她額頭,兩人情愫湧蕩,重新擁懷在一起,一時難捨難分。




……




天幕暗沉之際,兩人才臨夜抵達青淮山腳。




宿師父思念心切,歇息不下,堅持在山門口等著他們,不過也未興師動眾,他身邊只留著向塬和穆甄兩人陪同,其餘弟子,自由休歇。




見到兩人風塵僕僕的身影,輩分最小的穆甄率先奔過去主動提拿行李,向塬緊跟在後,見到容與迫不急地向他炫耀開口。




“師兄,你在外面遊山玩水,有佳人陪伴,自是度過愜意的兩月,卻不知曉這段時日,我在後山勤勉苦練,如今清霜劍術已在師父的指導下,突破七重寒困,使出劍招也威凌如寒冰,下次再切磋比試,我不一定會輸你了。”




容宿並不叫徒弟自滿,聽他鼓吹便過來親自拆臺。




“得意什麼?依你的天資,年前就該練成此招,拖拖拉拉一直閒散到現在,這才剛剛收心沒兩個月,就又開始忍不住浮躁了?”




向塬摸摸腦袋,瞄向一旁看熱鬧的周嫵,臉紅微露窘迫:“師父……我不就是想叫師兄誇我一句嘛?”




“不誇都能上天,再誇還了得?”




“……”




宿師父和向塬的對話叫人忍俊不禁,但周嫵也只能強力憋忍著不笑出聲,依向塬那臭脾氣,她若真笑話他,事後準遭這傢伙暗戳戳的報復。




容與這時帶她走過去向宿師父見禮,兩人起身後,他上前一步抬手捏了捏向塬的肩頭,中肯評價道:“確實比以前結實了許多,看來是真的下了苦功夫。”




聞言,向塬眼神一亮,立刻挺了挺背脊,好似能得容與哥哥一句肯定,是多麼難得又值得誇耀的事。




但很快,向塬又斂起神色,不再是玩笑的口吻:“當年師兄只用了十五日便突破清霜試煉,而我卻用了差不多足足兩月,相比較而言,我還是遠遠趕不上師兄的。”




周嫵聽了這話都意外,這傢伙突然示弱,莫不是還想叫容與哥哥哄一鬨他的失落……小心思至不至於這麼多?




結果沒等她出手,宿師父直接上前一把打上向塬的腦袋,看不下去地出聲教訓:“你師兄的天資,江湖百年難遇一個,是真正的練武奇才,除去天賦卓越他本人亦踏實勤勉,這些年來他是如何自律你也看得見,就憑你平日遊手好閒,還想與他比上一比?”




向塬委屈:“師父……”




容與:“是我慚愧,這段日子一直缺欠習練,自明日起,我便計劃前往懸月崖頭,閉關深修,爭取早日參悟心功。”




聞言,向塬怔住,再不是方才的玩笑口吻,他驚訝啟齒:“懸月崖頭?師兄,那是青淮山最高階的武練地,難道你已練成傳說中的皓月劍招了?”




青淮山的規矩,唯有習練最後的皓月心功,才有資格到懸月崖頭修習。




容宿同樣驚喜:“與兒,當真的?”




容與不掩瞞,實話講:“目前還僅僅是參悟了開頭,心法複雜,估計一時難以準確析解。”




容宿喟嘆一口氣,欣慰抬手,拍上他肩胛,說道:“將青淮山早日交給你,是為師做的最正確的決定,明日你放心上山閉關,宗門事務有你師弟在。”




“是,師父。”




時候不早,宿師父提醒他們用過膳食後早些休息,並說明日清早要帶他們見見客人。




客人是誰倒是沒說,周嫵見容與哥哥都沒追問,她自也不好多打聽什麼。




吃過飯,兩人回了他們自己的後山小院,周嫵掛念一路的心事,閉了房門後才終於問出口:“容與哥哥,方才你與宿師父說的懸月崖頭,聽起來好像是宗門禁地,一般弟子都不允許進入,那你明日去那裡閉關的話,是不是不能帶外人一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