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0

 她並未坐實,臀是懸空的,距段闌生的大腿,約莫有半個拳頭的距離。

 少年人大腿修長,覆著結實而勻稱的肌肉,散發著熱意。段闌生見她爬到自己身上,還坐上來,露出驚愕的表情,就要說話。

 陸鳶鳶連忙捂住他的嘴,不讓他說話,氣息急而輕:“噓!別打草驚蛇!”

 她的手壓在他唇鼻上。在凡人界嬌生慣養多年的公主,來到修仙界一段時間了,手心仍是軟綿綿的,未磨出繭子。

 與此同時,房間門被撞開。幾道人影出現在門外。

 段闌生視線一轉,看到那幾個人,就明白了利害。在昏暗的床帳中,他白皙的臉龐染上紅暈,下頜繃緊,似乎是在忍耐著嫌惡,僵硬地別過了頭。

 陸鳶鳶感覺到外來的視線,知道應該要開始演了,便撐住段闌生的肩,開始裝模作樣。為了減少和段闌生的身體接觸,她還故意跪得高了一點,免得碰到他的腿。

 殊不知,她跪得越高,就越方便了身下的人看清她的姿態。而未經人事的人與在床笫上有經驗的人,在做這樣的動作時,透露出的風情與熟稔程度是截然不同的。

 段闌生下頜繃得緊緊的,眉目肅冷,眼尾赤紅。即使轉開頭不看,卻還是可以從牆影看到她在自己身上做什麼。

 如水蛇一樣柔媚靈活的腰,如同在肆意馳騁一匹烈馬。

 段闌生自小在蜀山長大,受宗規規訓,知禮儀廉恥。可這些都是後天學會的。他骨子裡始終淌著一半妖怪的血。幼年未化人形時,也曾是衣不蔽體的狐狸。

 妖怪的原形有皮毛鱗片披蓋,本身其實不會為赤身裸|體而羞恥。穿衣服的概念,都是從人類那裡學來的。大概因為天性,比起會被衣物、飾品等外物吸引的人類,妖怪的注意力更會被純粹的人體吸引。妙曼而充滿生命力的身體,都會擁有讓他們心馳神往的吸引力。

 當發現自己的手指居然無意識地隨著她扭動的動作在划動床褥時,段闌生驀地收緊手指,重重地閉上眼。

 陸鳶鳶哪知道他其實在看牆影。硬著頭皮演了一會兒,隔著紗簾,門外的幾道影子終於離去。門扉關上。

 系統也沒有再發出死亡警報。看來,這段劇情讓她成功矇混過去了。

 逃過一劫,陸鳶鳶渾身一鬆。段闌生驀地彈了起來,像是忍無可忍一樣。她也立即從段闌生腰上翻下去,一轉頭,才發現床榻上的小狐狸不見了。

 女主去哪了?

 系統:“女主發現情況不對,剛才已經跑了。”

 陸鳶鳶:“……”

 但願女主剛才沒看到段闌生的臉吧,不然,今後對他的印象肯定很糟。

 哦,這話不對,既然段闌生未來會愛上女主,那麼,女主對他的印象越糟糕,豈不是越好?

 這麼想著,陸鳶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。

 這抹笑意恰好落入段闌生眼中,他不禁擰起了眉。

 陸鳶鳶發覺他在看自己,立刻拉平嘴角,免得他察覺出端倪。

 段闌生的眉擰得更緊。

 剛才發生了那種事,他現在的心情,狼狽,惱臊,驚訝,厭惡,心慌……似乎都有,又都不準確。

 而這個人居然在偷偷笑。

 有那麼高興嗎?

 嘴上說著想和他做朋友。可是,朋友又怎麼會為這種不該發生於朋友間的奇怪的事情而偷偷高興?

 段闌生臉皮緊緊繃著,蜷起指節。

 .

 趁著歌樓的人還沒發現不對勁,兩人把關憫和先前被擒住的男人一起送到酆都的一處客棧裡。關家的人前來酆都尋找少主,就駐紮在這座客棧裡。

 正巧,去其它幾處風月場所查探的蜀山弟子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。

 段闌生和陸鳶鳶是回來得最遲的人。眾人原本對他們沒抱期待,卻萬萬想不到他們把人質給帶回來了。

 看到自己的兒子毫髮無損地歸來,關老爺和關夫人喜極而泣,激動地抱著關小少爺溫存起來。隨後,又向段闌生和陸鳶鳶千謝萬謝,左一句“恩人”右一句“仙師”。

 瞧見這一幕,帶隊的那名蜀山弟子,以及這些天都在孤立段闌生與陸鳶鳶的人,臉色都有些不好看。

 由於最關鍵的中間人還沒捉到,眾人婉拒了關家的答謝宴,一起趕往酆都的城郊。

 這一帶,已經很接近凡人界與修仙界的交界,黑夜沉沉,荒無人煙,鬼火狐鳴。

 南境沒有仙宗和修仙世家坐鎮,在郊外遊蕩的妖怪邪祟頗多,還可能會遇到試圖越境去凡人界的妖怪。一旦碰上它們,十死九生——對方肯定不介意去凡人界之前捎帶一塊點心在路上吃。所以,天黑後,百姓基本不會離開人群聚居的城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