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怕晚 作品

第六十五章 病榻

說畢帶著周玉簪揚長而去,袁氏望著背影痛罵:“有兒子了不起,不過是給大房捧臭腳的,人家也沒給你露個笑臉,誰看不起誰,酸臭架子,我還看不上你呢!現在講陰騭了,做的陰損事情還肖人說?陶姨娘如何帶著身子死的,杜姨娘花一樣的年紀如何暴斃?留下個丫頭可曾當個人待?孔氏後代,詩禮世家!呸!佛口蛇心的毒蠍子,打量誰不知道。一天天的裝相,眾人面前好的像尊菩薩,開口就教訓人,誰欠你的?提著尺子滿街跑,不丈量自己只丈量別人,活該蠢物一樣的兒子考不上功名!”

罵的汗冒,罵的氣喘,還不解氣,望著跟著她的周玉暖和周玉屏,氣又不打一處來,調轉槍口繼續罵:“你們如今也大了,我雖不是生母,好歹教養你們一場。我是個直腸子,別同我裝神鬼,面前母親叫的親熱,後頭使絆子桌子底下踹人。我是不怕你們到處講我,舉頭三尺有神明,天地良心,我待你們不薄。大家終歸都是要散的,你們又沒個兄弟,你們往後念不念我都罷了。我無兒無女是上等人,待老了,我一個不指望一個不依靠,落得一身輕!”

嘴上碎碎的罵,心中悶悶的氣,頂到嗓子眼兒!不只是妯娌之間的攀比,更氣的自家老爺不爭氣。若論玩的東西,品音聽曲兒,字畫古董樣樣在行。一點子俸祿還不夠他自己玩樂的,銀子望不到,人也不回來。瓦子行院裡頭,和粉頭樂的不著家。兩個姑娘丟手不問,全指著她張羅。怪到餘氏看不上,說到底還是自家腰桿子不硬,當著眾人屁都不敢放的響。

“你大伯不提了,何等尊榮。又有兩個好兒子,不然那玉汝那丫頭能如此張狂?那也是人家命好,父母疼愛,兄弟傍身。你那二嬸子雖是個陰狠人,可你二伯外頭任上也是個人物,一年年的也總有人孝敬,送銀子送物件的。你們同她是一樣的,她姑娘有的咱們都該有。為何她身上的頭面衣裳咱們就沒有?你那二伯母場面上對誰都好,你又知她背後如何說道咱們呢?‘有兒貧不久,無子富不長’這都是她說我的!我又何嘗不是苦命人,別怨我,都怪你那父親。你們的親事一概不問,只顧自己快活,現如今又不知在何處廝混……”

周玉暖握著妹妹的手垂首凝神的聽著,知她性子,色厲內荏,也就嘴上兇,罵過了氣消了就好了。周玉屏年紀小,每每袁氏發火害怕,有姐姐在身邊她安慰漸漸的也習慣了。袁氏哭過了罵夠了,臨了又交代姊妹兩個‘沒事別去大房院兒裡,同你那嫂子遠一些。你大伯母必要整治一番,她且有好日子,小心跟著帶災!’

孫姨娘一行哭一行出了儀門,直往周彥邦院子裡來尋春蕊,春蕊一見到她就大驚失色;“好姨奶奶,這是怎地的了?才剛大爺抱著夫人來了,如今你又這般?不是跟著大爺和夫人去給上房夫人行禮,如何眼泡子腫的像咱家新進的魚兒似的,快別走,我拿熱雞蛋給你滾滾。”

聽春蕊這樣講,孫姨娘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夫人何曾拿我當個人,不過是我多說了幾句,就對我打破街的大罵,當眾給我沒臉,臊得我沒處站。張口閉口‘主子’‘奴婢’,新媳婦子還在,就這樣塌臺下面子,叫人如何看我?好姑娘,我不能活了,找根繩子勒死我吧,沒了我大爺也輕快些,總叫人說是小婦養的。”如此這般的痛陳哭訴,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