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桃 作品

第76章 兩難

自香薺去上值後,陳子安便茶飯不思起來。

他一遍遍忍不住地望向門口,連往日百讀不厭的聖賢書都失去了滋味。

無奈之下,陳子安又拿起一本遊記翻讀,但翻開每一頁,那些山水畫卷似乎都幻化成了香薺的影子。書中所寫山川峻峭,他便不自覺地聯想到香薺那曼妙多姿的身影;書中所述流水潺潺,他的思緒便飄向她暗含秋波的眼眸。無論讀到何景何處,他總是會情不自禁想起昨夜的洞房花燭來。

他連忙搖了搖頭,想趕走滿腦子的旖旎。

周公之禮,竟如此讓人心醉神迷,怪不得世人皆雲酒色誤人。

他只好合上書,繼續眼巴巴地等香薺歸來。

有那麼一剎那,他竟奇妙地和深閨婦人共情起來:就這樣無所事事,日復一日等著外出的丈夫歸家,望穿秋水,愁腸百結,也怪不得會寫下那麼多的閨怨詩句了。

正當他不知多少次望向門口時,香薺終於回來了,卻慘白著一張臉。

陳子安連忙滾動輪椅上前,問道:“怎麼臉色這般不好,可是觀音殿那邊的主子給了你氣受?”

香薺搖頭,獨自坐在了木床上,有些無助地說:“子安,你抱抱我可好?”

陳子安連忙上前傾去,抱住香薺,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,他輕撫著香薺的背,柔聲詢問:“是不是觀音殿那位病患的病情惡化了?還是遇到了什麼棘手之事?你且慢慢說來,無論何事,都還有我呢。”

香薺深吸一口氣,將臉埋在他的肩頭:“子安,我只是不明白,為何,為何都要害我呢?明明我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,可為何偏偏是我呢?先前在陳府,我那樣好心幫她們,彩蝶和小紅卻還要那般害我。如今入了白馬寺,沒人知道我是個無依無靠的卑賤丫鬟,還有師父給我撐腰,我本以為會好一些,可沒想到、沒想到——”

說到後面,香薺的聲音中已有了哭腔。

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,好似又被那個醜惡的大漢禁錮住身體,又回到了那一場險些撲不滅的大火中,又一次看到陳子安瀕死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