粉蝶雨落（七）

 離開夕落鎮後，吳確打開手中書本，用已經分叉了的毛筆寫上夕落鎮三字。

 沈芊芊的腦海中一直迴盪著那女子說的話，幸好，幸好要離開了。

 “吳確，接下來你想去哪？”

 他翻開下一頁說道：“斷崖，寸草不生，是這世間最危險的地方，一旦掉下去必死無疑。”

 不知道為什麼，沈芊芊的內心總是感到悲傷，是沒有來由的預感，自己要離開了，明明自己的身體已經痊癒，也逃離了沈家這個牢籠，那女子說的離開，她怎麼想不出來意思。

 吳確還在狀況外，與她交談：“沈姑娘，這夕落鎮真是神奇，和老婆婆說的一樣，夕陽一落便是雨。”

 看見她心不在焉，他又叫了她一聲：“沈姑娘？”

 她回過神，眼神空洞，濃如大霧的悲傷不知從何而起，慢慢將她吞沒，直到不能動彈。

 “嗯……神奇。”

 他收起書，擔憂望她：“沈姑娘，你還好嗎？”

 “吳確，我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。”

 她低頭往前走，鞋上汙泥已經乾裂，裹在鞋頭，一塊一塊的往下掉，如她的生命一般，一塊一塊脫落，怎麼也擋不住。

 這次輪到他跟著她，他揹著筐子大步向前，問：“沈姑娘，你哪裡不舒服嗎？”

 這不是沈芊芊的臆想，她的感覺沒有錯，自己真的要離開了。

 她看著他，還是傻愣愣的樣子，不願說些詭異奇怪的話嚇他，道：“我沒事，走吧，我們去看看斷崖。”

 “救命……”

 前方傳來一老人的求救聲，沈芊芊跑去查看，發現她倒在了地上，手邊的籃子中，野菜掉了一地。

 “婆婆，你怎麼了？”

 老人躺在地上不能動彈，眼角有著棕色的斑點，嗚咽著說：“我來這裡採野菜，一不小心摔倒了。”

 眼前就是老人居住的村莊，兩人把她送回了家。

 老人家中簡陋，說平時只能靠採野菜充飢，家中還有孫子要養，過的十分拮据。

 她看著端水來的沈芊芊，眼神亮了亮，隨便找了個理由把他們支了出去，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張壓的平整的信和畫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