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向陽 作品

第77章 奔走在有了童年回憶的路上

 又一個週末到來的時候,梁博文回到了農村的家裡。鄭紅秀提到好久沒有回孃家了,於是梁博文和她一起去看鄭仲德和陳桂芝——梁博文的外公和外婆。

 梁博文居住的村莊距離鄭仲德居住的村莊不遠,公共汽車每天都會定時定點的通過每個村口,最多十幾分鐘的車輛來往時間交錯,給山城相連的農村生活提供了很大的便利。近幾年,由於砂石公路經過了擴寬修築,灰塵也越來越少了,即使偶爾風大也只是飛揚一陣,就會立馬消失了。梁博文想到好久沒走這條公路了,因此也打算藉著這個機會,陪鄭紅秀走走。

 她踩在已經不再有沙粒感的公路上,走著,偶爾會看到桑樹墩上長出的成蓬地老桑葉,也可以看到把老桑樹墩夾在中間的荊條樹,它們成排地生長在公路旁,茂盛地荊條長得成簇成簇的。這些荊條樹的葉片和槐葉一樣大小,與普通的槐樹的槐葉相比,葉片的顏色略淺,好像蒙了一層磨砂的白色。或許山村的道路再難免沒有灰塵,也使得荊條樹靠近馬路的這側的樹葉都多多少少蒙上了些灰塵。但是看起來,更相似了艾草的顏色,卻也有了一種晚秋月影下的葉片的模樣。梁博文看著,想起了過去的事,話音輕慢地問著:“媽媽,路旁的荊條年年都會割到根部,怎麼年年還都長得這麼好呢?”自從發現了這種樹木的用途和生長過程,就總覺得這種樹條長得太快。鄭紅秀看了看荊條樹,又看了看梁博文,微笑著說:“你想呀,村裡的人每年都揀大的荊條割,那小的荊條長得還不快呀!一年下來,小的荊條長大了,就都成大荊條了。”想想梁博文最近幾年很少走這段路,還有話想說,也沒再說下去。梁博文又看了看沒有了荊條的荊條樹,尋思著說:“媽媽,不管怎麼說,我都覺得沒有小時候看到的荊條長得茂盛。”想到那時的荊條樹都籠在一起,好像一個大雪球。鄭紅秀說:“以前人們都是把枝條割下來,編成筐。時間久了,家家都有筐了。家家都有筐了,誰還買筐放家裡呢!這些年,大條小條都割了,當柴火了吧!”仍就用和梁博文小時說話的語氣說著話,回答著梁博文不知道問過多少次的這個問題。

 其實,梁博文再問這個問題的時候,也是好久沒有走這條路了。不過,她還是並非出於本意的,去詢問了這個問題。或許這個問題本來也瞭然於心了,因為在農田分到戶的那年,梁博文都開始記事了。她想到村裡的大喇叭播報結束以後,跟著鄭紅秀來到了村裡存糧的場院裡,看著村長把社裡的農具都分到了各家各戶。從那時起,她才看到了新筐,揚麥子的木鍁,稱量糧食的木鬥……也感到認識到了農家生活用的日常用品,有了頻繁地出現。

 鄭紅秀聽到梁博文這樣問,回過了話以後,又對梁博文說:“我們不像你們這個年代的孩子,也沒你們這些孩子有福氣。那時,我們能認識幾個字,能上過三年級,也就不錯了。”想想能讀起書,或者能讀到高中,就是他們年輕時接受的最好的教育了。梁博文聽著,想著:“媽媽能這樣和我說說話,應該是最好的一件事情了。”因為她不在家,鄭紅秀一個人忙裡忙外的,每天還都像上足了弦的鐘表。梁博文每次回到家裡,鄰居的感言總會在她耳旁源源不絕。她的心裡總在想:“或許不是一樣的生活,所以他們有的生活方式和方法,就會有些參差不齊的差別吧!”某些事情由著話語的出現,也牽引著她,讓她想到了很多與之有關的事情。她只要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在眼前了,也只能默默地淺笑著,並沒有言語可以去應對,而且腦裡還會變得空蕩蕩的。但是,當這些可以觸動她身心的事情有了一時過後,似乎立馬會忘記的那部分事情,卻又一切清楚地出現在了心裡。

 梁博文想著過往的事情,在又開始聽鄭紅秀說話的時候,心情也如同鍋裡炒的豆子。大家或許都知道,當鍋的熱度到達了一定溫度的時候,眾多地豆子就會蹦來蹦去。有的豆子,還會蹦到不應該出的範圍。她的記憶開始氾濫成災一般,就像是蹦出了鍋外的豆子。即使很多事情獨自地出現,也會抽出很多開端,也還是會覺得像是顆顆豆子,而且是早跳出鍋的,已經滾得滿處都是的部分。她把好多事情想來想去,最後覺得鍋裡的和蹦出鍋的,也還都是炒鍋裡的豆子。她淺笑著看著路旁的田地,幽幽地嘆著:“鍋裡是一個地方,腦袋是一個地方,可是腦袋也像鍋,不得不裝載應該裝載的這些經過呀!”她走著,看到路旁已經收割完的玉米田,正有綠色地小麥苗從地裡長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