禾鐸 作品

第五章 石破天驚(10)

 先皇在世時,賀老爺子也尚值意氣少年,初初入朝就供職兵部,那時成周也算不得兵強馬壯,但有一支騎兵,多為鶻人混血,驍勇善戰到連當時縱橫北方的燕國都頗為忌憚。鶻人以隼為聖,這支騎兵的主將家徽,就是隼中最兇猛的遊隼。 

 只是後來歷經變故,這支騎兵被遠調戍疆,主將也等同於被軟禁京城,這遊隼的標誌,更是成了聖上忌諱,見不得聽不得,於是後來也很少有人知曉這回事。 

 賀奔幼年不過五六歲時,被賀連忽悠,一道在家宴時偷換了賀老爺子的酒。那酒是先皇賞賜,番邦進貢,酒醇而烈,比一般酒水後勁大了不知多少,賀老爺子一直惦念先皇,存了幾十年也不捨得喝。 

 那日恰好兵部接報,岐夏西鶻騷擾邊境,傷民奪財。而皇帝聽罷,不過擺擺手,叫兵部自行處理。近年來,這種擾邊之事頻發,所謂的“自行處理”已成慣例,無非是裝聾作啞,再問問西鶻岐夏如此“動怒”,是否有所不滿?若有不滿,自然賠錢“息怒”便可。而成周自己死傷的黎民兵將,“撫卹”完畢也再無人過問了。 

 兩兄弟偏偏在那夜,獨將賀老爺子的酒換成了那烈酒。也許心內本就惆悵,賀老爺子也未察覺,直至酒入愁腸愁更愁,他抱著兩個小娃娃在院中唉聲嘆氣,惦念起了聖上的忌諱,竟還將一些往事辛秘零零碎碎講了出來。 

 可在兩個小孩聽來,父親口中那以“遊隼”做徽的人、以及驍勇的寧王,如今不過都是個無所事事的閒人罷了,所作所為與敘述中相去甚遠。他們隔日將疑問全盤問出,卻被已經清醒的賀老爺子打到屁股開花,勒令此事以後絕不可再提。 

 賀奔實在對那頓好打記憶猶新,此刻趙元衝提起,他想起往事,心中寒意卻驀地攀上來,望向趙元衝的眼神都帶著驚恐交加的懼意。 

 此時,許襄兒左看右看,忽然問道,“阿玿呢?還沒起麼?” 

 賀奔猛拉她衣袖,叫她住嘴。 

 許襄兒看了他一眼,雖不明所以,卻也乖乖閉了口。 

 憐音等幾人看著賀奔,也甚為奇怪,但瞧見趙元衝神色,誰也不敢多問。 

 哪知,這會趙元衝竟接了許襄兒的話。他幽幽一嘆,道,“越景如此,我們也該回京了。阿玿啊...她...” 

 他話未說話,見湘州知府親自領了一人進來,眾人一看,卻是個糰子,眼熟的糰子。 

 憐音先認了出來,指著他道,“啊!阮...阮...阮糰子!” 

 阮辛垣扯扯嘴角,“我謝謝你啊,還記得我的名字。” 

 憐音笑嘻嘻應了,“不用謝。” 

 那來人是一個伶俐可愛的少年。長著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睛,臉蛋也是圓圓的,看著十分討喜。 

 正是當日在虛凰山別院,從越惜秋那裡探聽消息的人,阮辛垣。 

 他和許襄兒一樣,雖然武功不怎麼好,輕功卻是一流,腳程快,雖不敢說日行三百里,卻也不是常人所及。 

 阮辛垣一看見趙元衝,睜大了眼睛叫,“殿下,你平安無事就太好了!” 

 他說話沒個忌諱,趙元衝也不在意。眼睜睜看他在裡衣中找啊找,找出一份書信,道,“這是我家大人給殿下的密信,這封信很重要,其他人我家大人說不放心,所以讓我親自過來。” 

 說著,就要將信遞給趙元衝,卻忽然想起什麼,一縮手,吞吐道,“嗯...我家大人說殿下看這封信之前一定要有所準備,而且...”他謹慎的左右看了看,繼續說,“而且大人說殿下萬不可叫小爵爺看見了。” 

 趙元衝從他手中拿過信,瞧他一派天真,不由勉強笑道,“無妨,我已經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