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水煮茶 作品

第四百八十八章:神秘石碑

  慕容靜看著木青的背影,說道:“他會想著殺了你,不,是一定會殺了你,所以……”

  “所以還是維持原狀嗎?”木青說道:“慕容隱會將道契用在你身上,也肯定會用在青龍白虎身上,雖然你們也都姓慕容,但他明顯沒有把你們當一家人。”

  慕容靜搖搖頭道:“但他也沒有傷害我們,你應該記得,我很早就說過,他對我們是有培養之恩的,我很難直接把他當敵人。”

  慕容靜說的話是事實,但木青總覺得說沒有傷害也許只是沒有到那一個時間,那五張面具,給木青的感覺總覺得有些不好,於是開口道:“你如今已經解契,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你?”

  慕容靜沉默一會才說道:“以真心換真心,我看他的選擇。”

  慕容靜說到這裡反倒有些擔心木青的安危,說道:“你想要脫離隱谷的心思從來就沒有掩飾,如今表現出來的實力,也會得到尊重,但如果我這個時候也跟著一起……”

  慕容靜這一次和木青的聊天中,全然沒有了往日坐而論道的乾淨利落,多了好幾次欲言又止,而這些欲言又止,卻有全是因為面前的木青。

  木青自然也感受到了慕容靜的心意,一雙劍眉微翹,之前兩人一直在互述著自由後的承諾,等掙到了有機會的時候,才發現前路荊棘遍佈,阻力重重。

  木青第一次覺得面對這些事情,似乎比跟白豪打一架還要難以解決。

  慕容靜反握住木青的手,輕聲說道:“你如果以殺是白豪的功勞,提出脫離隱谷,應該沒有人反對。”

  木青搖頭道:“我要脫離隱谷,也是帶著你還有小姨他們一起,看來現在還是不可能。”

  慕容靜聽到木青聲音裡的堅定,詫異問道:“你不會犯傻,覺得是你實力不夠的問題吧?”

  木青反問道:“難道不是嗎?”

  說完他又輕聲笑道:“你放心,我以後肯定會想想到保護好自己,不讓你們擔心。”

  慕容靜搖了搖頭,木青經此一役,似乎變了,變得更懂她的心思,但卻也變得,更加執拗,似乎還沒有學會,就算是修行,也會有談判與妥協。

  木青和慕容靜出了內城之後,白豪已經死亡的消息迅速傳開,又在陳濁有心地宣傳下,將白豪說成了為了修煉吞噬血肉的魔鬼,而隱谷在這一戰中又付出了不少犧牲,才保全了內城百姓的安危。

  可惜的是,雖然在邢飛的約束下,親衛軍保持了沉默,但從內城撤出來的百姓,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,親衛軍的所作所為倒是在口口相傳中,偏離了本質,成了邢飛小題大作,濫殺無辜。

  木青猜測得沒有錯,白豪的死,雖然讓黃昏時的朱雀城內沒有了殺戮,安靜下來,卻不過是亂象的開端,至少在此刻處於各方勢力中的人們,只能知道自己做了什麼,卻很能真正搞清楚對方有什麼暗地裡的動作。

  秋日豔陽高照,到了旁晚反倒涼意漸盛,從內城撤離出來的人們並不是人人都在外城找到了歇腳地方,眼見得被火幕照亮了大半天的天空也在無聲裡快速黑下來,那種歸家的念頭便越來越深,已經有不少人抱團衝撞城門,看守住城門親衛軍士兵,抵擋了好幾撥人後,終於是找到了邢飛這裡。

  軍帳內,替燕清喂下一碗湯藥的邢飛,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,沉聲問道:“這是第幾波了?”

  一身帶血軍甲未除的老七,臉色有些難看,回應道:“已經是第七波了,而且之前預料的情況也發生了,好多人說大哥你濫殺無辜。”

  邢飛臉色平靜,將藥碗放下,站起身走出軍帳,老七也跟他身後,邢飛望向城主府方向,聲音嚴肅認真了許多:“確定他死了嗎?”

  老七順著他視線望去,低聲道:“得到消息後,已經找人向王夫人確定過,木青殺死了城主。”

  “呼~”邢飛重重吐出一口氣,看向老七,已經僵硬了很久的臉上難得出來幾絲輕鬆之意,道:“那我們只需要做好兩件事情。”

  老七聞言身姿站正了許多,邢飛拍拍他肩膀道:“不用這麼緊張,我之前就跟你說過,所以這第一件事,還是將弟兄們紮好營盤,第二件事,你領著一隊精銳人馬,從白塔寺地道里走,葛山如果沒死,大概路還在下面。”

  “這……”老七下意識朝某方夜空望去,哪裡已經沒有了夜色下也顯得純白的塔尖,問道:“熊三領了一千弟兄,沒有找到二哥,也該回來了吧,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。”

  邢飛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,亂局之中,一千人相較於幾十萬人的行蹤便顯得很不起眼了,但邢飛因為掛念葛山的安危,並沒有忘記熊三這一千人,說道:“熊三帶走的是一千人精銳,最好的結果是他們已經和葛山匯合,但到這個時候連一個報信的都沒有回來,出事的可能更大。”

  老七猜測說道:“是不是誤進了什麼迷陣,找不到方向了?”

  邢飛望著城主府方向,因為下午持續的大火,那方夜空都顯得乾淨了許多,但也因為乾淨的成活,夜色多了幾分深邃的沉寂。

  最壞的結果沒有出現,意料之中的受到了許多猜疑謾罵,邢飛也為活下的百姓感到高興,他相信自己沒有被影響到判斷,卻也明白此時內心的不安更像是一種直覺,所以只是望著城主府方向,沉默了下來。

  老七想了想蹙眉問道:“莫非大哥覺得還有類似下午時的那種危險,所以一直沒有打開城門讓百姓進來?”

  邢飛搖頭道:“這是我的一種直覺,所以才會叫你去弄清楚真相。一旦確定了熊三他們的下落,這邊就才放人進城是最穩妥的打算。”

  老七領命而去,邢飛沒有再休息片刻,便喚人抬了幾箱收集起來的金銀財物到了南門外。

  夜色迷濛下,那些聚在一起的人們跟像是綿延出去的高坡,邢飛放眼一望,也是心中微凝,他沒想到,這個時候城門外既然還有幾萬人,看他們在城門大開後突然喧譁起來的架勢,竟然都是想要回到內城的百姓。

  離城門最近的幾處人群跑得最快,也是之前就想要進城的百姓,他們嘴裡大罵著邢飛是個霸道野蠻的混賬將軍,眨眼見就衝到了邢飛身前十丈開外,心裡正盤算著把這榆木疙瘩處在城門前的邢飛幾人直接撞飛,邢飛身後的親兵卻在此時將點燃的火把往前伸了伸。

  火光晃動下,邢飛冷漠的臉也忽明忽暗,

  那些一臉憤怒還罵著髒話的人卻立刻變成了啞巴,本想往身後的人群縮去,卻又被那些還沒有看清邢飛臉的人推搡得離邢飛越來越近。

  這些人見到邢飛甲衣上還沒有乾涸的血漬,和立在身邊的大槍,漲紅著臉,也不顧剛才還在罵邢飛,一邊拍打著身後推搡的人,一邊扯著脖子大吼道:“統領在這裡!統領在這裡!快給老子停下來。”

  原本如水流般向開了一扇的城門湧動的百姓突然就僵在了原地,邢飛神色有些複雜,作為軍人保護這方城池的百姓是他的職責所在,但看到這群人畏他如虎的樣子,邢飛還是覺得有些疲憊。

  他收斂起情緒,視線掃向聲音叫得最大的幾人,問道:“你們都要回內城?”

  一陣讓人等得不耐煩的沉默裡,終於有一人開口回答道:“我們在外城沒有置辦房產,也沒有親戚投靠,天黑後越來越冷,該往哪裡去?”

  邢飛直接說道:“內城的危險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,我勸大家能夠克服一下。”

  見邢飛沒有向下午時那樣動手殺人,眾人膽子大了許多,有人開口問道:“統領大人,聽說城主死了,是我們朱雀城要變天了嗎?”

  邢飛沉默了片刻,看著在夜色下擁擠在一起的人群,回答道:“城主為了修行,確實在行濫殺無辜之事,但他現在的情況是生是死,並不清楚。”

  白豪當上城主這麼多年,手腕強硬,心態上本就視治下百姓為螻蟻,所以留給這些百姓的形象很糟糕,白豪的生死並不是他們關心的,他們只想判斷出內城到底有多亂,此時得到了邢飛肯定的答覆,一時間竟然有一半以上的百姓主動往遠方夜色散去。

  邢飛沉默著看著這一幕,心裡卻又一絲對這些百姓的同情和悲哀。

  在連他都沒有完全弄清楚狀況的亂局裡,這些百姓又能知道多少,又有多少人是麻木地沒有思考地在行動著?

  他有心告訴這些人更多的真相,比如內城的危險來源地下,但恐怕會引起更大的恐慌,只能沉聲說道:“我邢飛並非濫殺之人,內城接下來還會亂上一段時間,我希望大家能夠明白,這種時候,只有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  夜色下,晚風涼意越盛,從城門處離開的人就越多。

  正如邢飛感到悲哀和同情的那樣,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只是跟著別人來而來跟著別人走而走,並不清楚如今的朱雀城依舊掉在漩渦之中,想要恢復到往日的平靜,絕非一兩天的事情。

  而他們的質疑和離去時的怨氣卻留在了原地,並且支持著那些始終不願離去的人,想要尋找真相。有人大膽問道:“親衛軍會向隱谷投降嗎?”

  此話一處,不僅是身前百姓的視線,就連身後士兵的視線都射了過來,邢飛一臉平靜,認真思考後說道:“親衛軍職責是保護好大家的安全,追求的是和平的目標,所以等到他們隱谷統一想法後,我可以和他們談談。”

  “那就是可以合作?”那人又問道。

  邢飛視線看去,見此人站姿挺拔,在擁擠的人群中依舊不受影響,也大概猜出了此人的身份,點頭道:“你們隱谷如果管好自己的手下,我們不是不可以談。”

  李負被拆穿身份後,圍在他身邊的百姓拼命朝兩邊擠去,便將他所立之地完全暴露了出來。

  邢飛身後的親兵手已經放在武器上,李負無視四周晃動的人心,腳步穩重地走到邢飛面前,雙手捧著一份信,恭敬地遞到了邢飛面前,道:“隱谷同樣要的是一個安定繁榮的朱雀城,為了這一城百姓安寧生活著想,還請統領放下芥蒂,收下這份邀約之信。”

  邢飛視線微垂,見信封上留下的名字,點點頭,收了下來。

  葛山一直和陳濁有聯繫,這封信是陳濁所送,邢飛明知道這麼做,很容易被見到這一幕的百姓誤傳,說不行明天他就成了叛賊,但依舊沒有拒絕,甚至在李負詫異的目光下,直接拆信看了起來。

  不久後,邢飛點點頭,說道:“三天後,我可以和你們坐在一起談一談,但我並不喜歡談判,所以,你叫陳濁最好拿出一點誠意,可以嗎?”

  李負愣了一下,他當然不可能替陳濁答應,陳濁也不可能單憑一己之力同意隱谷諸位強者的意見,所以只能含糊回應道:“在下一定將刑統領的意思完整轉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