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的老將軍 作品
第517章 這是什麼怪物
“不殺你也行。”
陳凡微微點頭，面上笑容如故。
“只要你幫我做兩件事情。”
“好......你說！”
這位花鼓樓的高手，並不是相信了陳凡的話，然而到了這個時候，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概率，也只能緊緊抓住不放了。
陳凡伸手一直那血池：“先把那把刀撈上來”
“......這不......
話剛說到這裡，卻見到鋒芒一閃之間，頭頂頓時冰涼一片。
伸手一摸，卻摸到了扎手的髮絲和光禿禿的頭皮。
“下一個“不”字出口的時候，掉下去的就不是你的頭髮，而是你的腦袋。”
陳凡笑著說道：“可不要怪我，言之不預。”
那人深吸了口氣，仍舊是看不到。
看不到，防不住，命就不是自己的。
他深吸了口氣，回頭看了那血池一眼，內心深處反覆翻騰念頭。
究竟是保住自己的命，還是保住化骨堂的根？
陳凡全程只是微笑的看著他，並不多言，也不打擾他做出任何選擇。
只是等待他做選擇......
最後，這位花鼓樓的高手閉上了雙眼，忽然對著那血池推出了兩手，雙手成爪，凌空一拽之間，那把修羅化骨刀中的陽刃，頓時飛了出來。
以一條直線劃破虛空，就要落到那人的手中。
可就在此時，刀鋒一閃，叮的一聲響，那把化骨刀忽然打著旋的飛了出去。
哆的一聲，戳入了旁邊的石壁之中。
石壁堅硬，然而在這修羅化骨刀之下，卻如同豆腐一樣，刀身直沒入柄。
花鼓樓這位高手眼神裡最後一絲希冀也消失了。
“你這人......很不老實。”
陳凡嘆了口氣：“這把刀我見過，很驚人，你們花鼓樓中的收刀人，武功也相當不錯......收刀人拿到了化骨刀，更是天作之合。你剛才想要拿到這把刀，是打算跟我魚死網破？”
“......在下不敢！”
那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。
陳凡防範的看了他兩眼，然後笑著說道：“算了，我這人天性善良，不喜殺戮。這件事情，我高高拿起，輕輕放下，不跟你一般計較。現在幫我做第二件事情......”
“第二件......是什麼？”
那人看了陳凡一眼。
陳凡伸手指了指鬼婆婆：“幫她把身上的七七四十九枚化血針全部取下。”
“化血針......”
花鼓樓這位高手呆了呆，然後立刻點頭：“好！”
他說話之間，連滾帶爬的來到了鬼婆婆的身邊。
忽然一抬手，直奔鬼婆婆的咽喉而去。
然而手掌落處，卻空空如也。
一呆之下，這才發現，鬼婆婆仍舊在自己的面前，而自己沒有抓到她的理由只有一個......
自己的胳膊，飛了出去。
“不......”
他連忙回頭，口中一聲驚呼剛剛喊出來，大好的頭顱就已經滾落下去。
鬼婆婆無視地上的屍體：“虧你想得出來。”
“這不是最方便的法子嘛。”
陳凡嘆了口氣：“不過，你猜他是真想魚死網破，還是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這化血針？”
“他若是有魚死網破的勇氣，就不會對你跪地求饒了。”
鬼婆婆說道：“這化血針極為了得......要麼得讓花鼓樓樓主親手破解，要麼......”
她說到這裡，忽然看向了陳凡：“你這一身刀法從何而來？”
“哦，婆婆有所不知。”
陳凡說道：“我當年其實不是用刀的，我是用劍的。本想挑戰天下高手，以此揚名立萬。卻沒想到，我挑戰的第三個武林高手，竟然是個卑鄙小人......他讓他妻子勾引我，偷走了我的劍譜，破解了我的武功，並且竊據己有，還說是我偷學了他的劍法。後來我認出了他的妻子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，最後一怒之下，和他們拼殺了起來......
“然而雙拳難敵四手，劍法之中的秘密已經被他們知道，我又哪裡是他們的對手？將死之時，一
道大雷落下，卻是讓我有了喘息之機，我身受重傷，誤入一山洞，在山洞之中遇到了一群自稱為“狐”的妖怪，他們所用的正是這種刀法。我在山洞之中生活了幾年，最後學會了這刀法，他們就把我趕出了山洞......讓我出來自生自滅了。”
鬼婆婆張嘴就想罵人。
這天底下的奇遇全讓你一個人趕上了？
根本就是信口胡謅，過來騙人的......
但是仔細一想，卻又覺得，這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言語之間，仔細聽來嚴絲合縫，江湖機謀也莫過於此，難道......是真的？
她狐疑的看了陳凡兩眼，輕輕搖頭：“你這人，嘴裡實在是一句真話也沒有。”
“婆婆，空口白牙，你又要辱我清白。”
陳凡嘆了口氣：“您自己是肆意妄為的高手，卻不要總覺得別人也喜歡騙人。我這人天性正直單純善良，很少騙人的......除非不得已的時候。”
她覺得陳凡這話說出來之後，剛才的那些話
基本上可以當成放屁來處理了。
全都是騙人的！
事實上，至今為止，自己這邊的秘密陳凡這邊幾乎全都知道了。
而關於陳凡......她半天以來，發現自己除了知道他內力深厚刀法高明，以及出身於長風鏢局之外，竟然什麼都不知道！
奸詐狡猾，簡直難以想象。
縱然是經年的狐狸，與之相比也相形見絀了。
“婆婆，你可還有其他的辦法？”
陳凡說道：“雖然說救人救到底，送佛送上西，可問題是，若是你身上的化血針解不了的話，我也不能在這裡乾耗著。我這還有要事在身呢......”
“之前在破廟之中，我扔給那丫頭的如意心經，你可知道？”
鬼婆婆似乎早有成算，開口詢問。
“自然知道。”
陳凡點了點頭。
“如意心經出自於昔年正道十宗的心武宗，講究合心順意，自然而然。如意心經則是心武宗的不傳之秘......
“我在鬼門之中偶然見到了這門秘籍，是之前一位鬼婆婆從心武宗一位高手的身上搶走的。
“我見這門武功，有著絕妙獨特之處，故此帶在了身邊......那天晚上我被董書華言語擠兌，最後將這本秘籍交給了那丫頭......
“你若是見到了的話，不知道有沒有練過？若是你能夠將如意心經練到第四重，練成【如意百結手】，憑藉這一門極致靈巧的功夫，想要解開我身上的化血針，並不是什麼難事。”
“婆婆所言屬實？”
陳凡凝視鬼婆婆。
“事已至此，我騙你做什麼？”
鬼婆婆眉頭微微皺起：“你這人年紀不大，疑心病倒是重。”
陳凡嘆了口氣：“江湖險惡，人心難測，終究是得多防範一些才行。不說其他，貴門的化生無極四御訣，豈不就是前車之鑑不遠？婆婆既然得了往生渡魂音，又何至於多取一策如意心經？”
鬼婆婆沉默半晌，這才嘆了口氣：“這件事情，與我尋找獨腳銅人的理由，是一樣的......”
“哦？”
陳凡看了她一眼：“願聞其詳。”
“我身負血海深仇，這一點......你相信嗎？”
“人之將死其言也善，剛才婆婆並不知道我的武功，所以剛才的那番話，我都信。”
“......你這人，果然奸猾的很。”
鬼婆婆皺了皺眉，卻又笑了起來：“不過，你這樣的人，更適合這江湖！沒錯，這件事情是真的，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，遇到了鬼門傳功閣的人，便如此得到了鬼婆婆的傳承。然而這傳承因為昔年那四位四御轎伕的關係，導致兩種武功糾纏在了一起，東風壓倒西風，並且得時刻警惕四御轎伕反噬。
“另外，我還聽說，先前幾位鬼婆婆都受制於四御轎伕，鬼門傳功閣對此不聞不問，故此只有自救......
“好在我進境極快，不至於落入四御轎伕手中，他們對我也維持了表面上的恭敬。
“可仍舊是那一句話，有千日做賊的，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。
“我終究得想辦法脫離這份禁錮，故此，從鬼門傳功閣中尋找了很多秘籍，其中如意心經中所說的【天下萬法，信手拈來】給了我一定的啟發，故此常帶在身邊研讀，想要尋找破解之法。
“另外，獨腳銅人之中很有可能留下了昔年一代狂人楚不休的秘密，雖然至今為止無人知道這秘密究竟是什麼......
“但若是我能夠得到這秘密，說不定也可以解決了我這一大難題。
“免得將來，我尋找仇人報仇的時候，身邊這四個瘟神在給我搗亂。”
這番話算是基本解釋了鬼婆婆的一切了。
身負血海深仇，意外加入了鬼門，成為了當代鬼婆婆。
修行往生渡魂音，卻和四御轎伕彼此鉗制，東風壓倒西風，反之亦然。
故此尋找自救之法，不然的話，回頭去報那血海深仇必然會被這四御轎伕趁虛而入。
尋找獨腳銅人，也是為了這個。
這一切的理由，全都嚴絲合縫，陳凡思索了幾次，發現並沒有漏洞。
再加上如意心經他看了很多遍，確定其中沒有任何問題。
當即他微微一笑：“好，既然有解決的辦法，那咱們就依法施為。”
鬼婆婆一愣：“你該不會打算現在修行如意心經吧？”
“合該現在修行！”
陳凡點了點頭，直接從懷中拿出瞭如意心經。
鬼婆婆瞅了兩眼，哼了一聲：“這女娃娃對你倒是信任有加，卻不知道，你將來會不會辜負她的信任。”
“嗯？”
陳凡愣了一下，然後笑著說道：“看來你這位祖師婆婆的故事，對你的影響還是很深的。”
鬼婆婆微微沉默，然後說道：“可你就算是現在修行，恐怕也來不及了......”
話沒說完，陳凡已經閉上了雙眼。
鬼婆婆呆了呆，有些緊張的看著大門。
她現如今內力竅穴盡數被制，一身武功半點也用不出來，化血針更是如同鈍刀子割肉一樣，反覆消磨她體內的內力。
縱然是解除了這化血針，她的內力少說也被抹
去了兩三成。
此時此刻，若是有人闖進來的話，她當真是毫無辦法。
“這人......心機城府明明深沉，怎麼連這個道理都忘記了？若不是他們施展化血神功的時間有定數的話......此舉簡直無異於自尋死路。”
鬼婆婆深吸了口氣，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。
末了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：“一身內力為人所制，平日裡的冷靜也全都煙消雲散了。這小子明明也沒說什麼東西......我這邊卻是將自己的老底全都給透了出去......心境修為仍舊不夠啊。”
雖然不願意承認，然而面對這一番遭遇，她確實是有些慌了，也有些害怕了。
否則的話，不至於動不動就尋死。
想要跟四御轎伕來一個魚死網破。
而此時此刻，所有的希望則被寄託在了陳凡的身上。
“只是......他為什麼要幫我呢？？”
鬼婆婆扭頭看向了陳凡，卻只覺得一股罡風驟然撲面而來，一剎那，直接將她推了出去！
“豈有此理！”
她努力嘗試爬起來，卻又渾身無力，只能趴在地上怒視陳凡。
卻又發現陳凡雙眼緊閉，顯然處於行功關鍵之處。
不禁心頭一動：“這莫不是已經修行成了第一重境界？”
錯非如此，體內內息怎麼會抑制不住？
以至於內息外放，形成罡風？
可若當真如此，那怎麼會這麼快？
卻不知道，陳凡這一身百年內力打底，修行什麼武功都會事半功倍。
這天底下絕難有人有他這樣的經歷，先得到內力，後得到功法，故此也很少有人知道，若是以百年內力為基礎，不管修行什麼武功，都會極為方便！
不過眨眼之間，如意心經第一重已經成就。
可是陳凡並沒有睜開雙眼，而是內力運轉之間，循著經脈繼續突破竅穴，繼而運轉周天！
裹挾百年內力，卻聽得體內咔咔之聲不絕於耳，眨眼之間，內息於體外成旋，圍繞著陳凡緩緩轉動。
這是第二重如意心經，也成了！
天下武功各門各派，百花齊放，各有千秋。
而內功修行，但凡涉及到了玄門正宗四個字，往往意味著進境慢......
它們不像是旁門左道，乃至於邪門功法，進境極快，乃至於劍走偏鋒。
不說其他，單說陰陽化骨刀，便是輔助化血神功，乃至於化骨神功的絕頂器物。
憑此，化骨堂方才能夠誕生出十二大高手。
黑血神教才會名動江湖。
當然因此為人絞殺，則是後話......
然而這一類的武功，要麼傷天害理，要麼危險至極，動輒就會走火入魔。.
可玄門正宗卻不同。
雖然進境慢，但中正平和，很少有走火入魔的危險。
不僅如此，若是能夠保持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，內功遠遠比其他的功法更要精純。
可這卻是一個水磨工夫。
少年有凌雲志，有幾個願意空座山頭，看雲起
雲落，數十年苦修之後方才出來名動江湖的？
真到了那個時候，也就沒有什麼雄心壯志了。
也因此，雖然有很多人選擇玄門正宗的內功修行，卻也有更多的人對此不屑一顧。
如意心經卻是一門正經的玄門正宗內功。
若是按照正常來講，陳凡想要修行這門武功，那是極難才對。
可是......他內功深厚，百年內力加持之下，遊走莫不如意。
運行周天，一次是旁人的百倍之多，而且有前世的經驗，故此，不過片刻之間，他就已經接連突破了四重境界，直接將一條陽維脈徹底打通。
這卻仍舊未曾停下，轉而攻向了陰維脈。
行功至此，他只覺得體內內力又一次激增，內力運使之間，如飲醇酒，似落雲端。
飄飄然，彷彿遨遊九天。
卻又有一股定力，牢牢抓攝心神，不為外物所迷。
他這邊練的極為開心，卻不知道鬼婆婆這邊就差跺著腳罵娘了。
他內息本就雄渾至極，如意心經層層遞進，內
力更是越發雄厚。
行功之際，內息無法完全收攝，以至於氣息外放......
一層一點，然而這幾層下來之後，這外放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多。
氣息自然旋轉護體，形成罡風。
將陳凡整個人包裹在了其中。
而罡風之外，卻是飛沙走石。
石頭亂飛，灰塵四起，血池之中的水都在洶湧澎湃，似乎想要遠離陳凡。
鬼婆婆則如同風中柳絮，時不時的被罡風吹到這頭，陳凡內息一轉，她又被罡風吹到了另外一頭。
只恨不得現在趕緊死了才好！
好過受這份屈辱。
只是偶爾抬頭再看陳凡，卻也駭然。
“這到底是什麼怪物？”
如意心經確實是沒有任何問題，玄門正宗，極難修煉。
陳凡卻能夠在眨眼之間，將這門內功層層遞進，再這麼下去的話，怕是一時三刻之間，他就能
夠直破九重天！
這和預期的可不太一樣啊。
在鬼婆婆的設想之中，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陳凡在天亮之前，勉強修行到第四重。
甚至根本不到......到時候自己只能將陳凡叫醒，準備面對接下來的三位高手。
而且......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偷襲他們的機會了。
今天晚上這三個沒有回去，他們可能只當是他們有什麼事情要處理，或者是去了別處......
但是如果再有三個消失，花鼓樓仍舊對此一無所覺......
那這花鼓樓乾脆改名缺心眼得了。
本心想著，若是如此的話，她就勸陳凡，先帶著她殺出去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，徐徐圖之。
等到了陳凡修行到了第四重的如意心經之後，就可以修行如意百結手。
解了自己身上的化血針，那麼接下來的一切也就平穩過度了。
卻沒想到，陳凡爭氣的有點驚人......反而是把鬼婆婆給嚇到了。
眼看著陳凡周身氣旋又變，同時，他面上的
顏色也開始發生變化。
鬼婆婆心頭一跳，知道他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。
內力已經導入任督二脈！
開始突破最終一重關卡！
不過她原本緊張的心緒，到了此時，卻反而平靜了下來。
“他內功深厚，任督二脈應該早就已經通了才對，對常人來說，最難得這一關，對他來說，卻並不算什麼...”
然而這麼想著的時候，卻見到陳凡臉上的顏色忽然在紅白之間變換了三次。
同時，體內傳出了一聲悶響。
鬼婆婆猛然睜大了雙眼：“這是突破竅穴的聲音......他......他難道任督二脈都沒有打通！？”
她只覺得不可思議。
天底下都沒有這樣的道理！
一個任督二脈都沒有打通的人，憑什麼擁有這麼深厚的內力？
這根本不符合武學常識！www.33qxs.m
“難道說......他當真是破解了棋局，然後被一
“任督二脈打通之後，感覺確實是舒服不少啊......內息運轉，莫不如意，天地虹橋展開，更可以生生不息！不過對我來說，算是錦上添花，卻算不得雪中送炭。”
他循著練功時鬼婆婆所在的位置掃了一眼，卻看了個空。
不禁有些疑惑。
鬼婆婆如今被化血針所制，怎麼可能隨意行走？
一扭頭，就看到血池旁邊，一個佝僂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團破布。
其姿容之慘，就算是最可憐的乞丐，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提並論。
當即縱身而至，尚且未曾運轉什麼輕功，一步就已經跨過了一丈多的距離，來到了鬼婆婆的身邊。
伸手將其攙扶起來：“鬼婆婆，你身上的化血針還沒有解開呢，不要亂跑。”
鬼婆婆瞅了陳凡一眼，只恨不得將這混賬東西給活活咬死算了。
她廝混江湖這麼長時間，以鬼婆婆的身份所接觸的哪一個不是絕頂存在。
哪怕如今受制於人，卻也無人敢於小看。
縱然身中化血針，花鼓樓的人仍舊用粗大的鐵鏈子，將其死死的捆著，可見對她的忌憚之劇。
卻沒想到，如此的自己，三番五次的在這小子手裡吃癟。
如今想來，莫不是上輩子欠了他什麼？
否則的話，何至於此啊？
看著陳凡那一副什麼都不知道，什麼都和自己沒有關係，還在責怪自己亂跑的表情。
鬼婆婆深吸了口氣，告訴自己不要生氣......
不要跟他一般見識......
心中勸了自己兩句之後，倒也心平氣和了起來。
陳凡將她扶好坐下：“婆婆，雖然練成了這如意心經，但是你說的如意百結手，我卻不會啊...
“......那秘籍之中沒有。”
她伸出手，想要從身上取點什麼，然而手指無力，根本抬不起來。
她看了陳凡一眼，眉頭緊鎖，舉棋不定。
陳凡恍然大悟：“你給了內功，卻沒有給配套的外功！”
“你家婆婆又不會什麼大善人。”
鬼婆婆冷冷的哼了一聲，聲音之中沒有了那份沙啞難聽，反而帶著三分傲嬌女孩的嬌憨。
陳凡忽然有些好奇：“話說，你這臉上有點髒的過分，不如給你洗乾淨如何？我也好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模樣？”
“不許！”
鬼婆婆立刻搖頭。
陳凡哈哈一笑：“你說不許便不許？”
“你......你敢！”
鬼婆婆驚怒交加，可是話沒說完，就已經被陳凡一把摁住，反手解開了身上的水囊，也不管會不會嗆到人，隨手就讓她的臉上倒。
“講衛生，懂禮貌，勤洗手，這才是新時代的好江湖人，婆婆老於江湖，豈能不懂這樣的道理？更何況，臉上的滋泥長期不洗，很容易長痘的......”
整張臉被水潤溼之後，陳凡又摁著她的頭，在她的臉上反覆搓洗。
不過片刻之間，黑泥血跡被洗去，露出了隱藏之下的猙獰膚色。
“嗯？”
陳凡倒是一呆，連忙將她整張臉給洗乾淨，
再一看......
面前這女子面容之上竟然交錯縱橫，傷痕累累，皮膚褶皺當真如同七老八十！
“哼，被婆婆的樣貌嚇到了嗎？你這無禮小兒·.”
話說到這裡，陳凡卻眼睛一亮：“這是什麼？”
他伸手在鬼婆婆的臉頰上一捏，隨手一掀，竟然是一張人皮面具。
人皮面具之下的女子，看模樣，估摸著連二十都沒有。
不施粉黛，清麗脫俗，一雙眸子靈光閃動，此時正呆呆的看著陳凡。
陳凡哈哈一笑，下意識的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：“原來是人皮面具，何必將自己裝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？明明很好看嘛。”
...你你你......”
鬼婆婆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，惱怒至極的看著陳凡：“等我......等我解脫......等我解脫......我......才不與你干休！”
“你是不是忘了，現在誰掌握主動權？”
陳凡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。
鬼婆婆一愣，面上忽然浮現出了一股真正的恐懼。
這恐懼深刻入骨，以至於她整個人都開始哆嗦了起來。
“不......不要過來......你不要靠近我！！！”
她忽然厲聲尖叫，手指尖都在顫抖，顯然是真的在害怕。
陳凡一愣，忽然意識到，她這情況，或許跟她曾經的那份血海深仇有關係。
微微沉吟，他輕聲說道：“姑娘莫要擔心，林某雖然不濟，卻也不是趁人之危之輩。”
“......”
聽到陳凡這麼說，鬼婆婆的身體方才逐漸停止了顫抖。
慢慢地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陳凡一眼，深深地吸了口氣。
卻不再言語。
陳凡也感覺這氣氛似乎變的有些尷尬，索性坐在一邊，也不說話。
終究不會一直這麼沉默下去。
半晌之後，鬼婆婆低聲開口說道：“鬼婆婆是我繼承的名號，我的真名叫洛輕塵。”
陳凡也不言語，只是靜靜地傾聽。
“我家中本是富戶，書香門第，祖上出過大官。
“我哥哥刻苦攻讀，雖然青皇庭勢弱，卻仍舊希望能夠走仕途，光耀門楣。
“卻沒想到......江湖混亂，廝殺不斷。而我家這樣的，不過是一些強勢武林中人的錢袋子而已。
“那一夜，一群黑衣人闖入我家中，見人便殺。
“我那時候只有十歲，還在睡夢之中，便被孃親抱起，她將我藏了起來......告訴我，無論發生什麼，都絕對不可以出去。
“可不等她從房間出去，便有一人衝了進來......那人見孃親生的好看，便......便起了歹意。”
說起這番話的時候，洛輕塵的眸子裡，滿是無助之色。
她不再是鬼婆婆，而是那個年僅十歲，對這世界尚且懵懂無知，面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的小女孩。
而這發生的一切，對她來說，毫無疑問摧毀了她曾經所有的美好。
“後來......他殺了孃親，毫無猶豫。然後.....
他看向了我的藏身之處。這樣的高手，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我呢？
“我本以為，自己也會死，卻沒想到，那人只是面帶譏諷的從櫃子口看了我兩眼，正當他想要拉開櫃子的時候，門外忽然傳出一個聲音......
“那人聽到那聲音之後，竟然轉身就走。我因此得脫大難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，才敢出門......
“全死了。”
她說到這裡，眸子裡只剩下了一片死寂。
陳凡面對這種狀況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。
安慰的話，顯得矯情列。
刀子沒有戳在自己的身上，不疼不癢的幾句話，當什麼使？
還是洛輕塵自己回過神來，忽然惡狠狠地看著陳凡：
“我剛才跟你說的這些話，出我口，入你耳，若是有第三人知道，我絕不與你干休！！！”
陳凡嘴角一抽，看這“婆婆”的脾氣，八成是屬驢的......
陳凡微微點頭，面上笑容如故。
“只要你幫我做兩件事情。”
“好......你說！”
這位花鼓樓的高手，並不是相信了陳凡的話，然而到了這個時候，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概率，也只能緊緊抓住不放了。
陳凡伸手一直那血池：“先把那把刀撈上來”
“......這不......
話剛說到這裡，卻見到鋒芒一閃之間，頭頂頓時冰涼一片。
伸手一摸，卻摸到了扎手的髮絲和光禿禿的頭皮。
“下一個“不”字出口的時候，掉下去的就不是你的頭髮，而是你的腦袋。”
陳凡笑著說道：“可不要怪我，言之不預。”
那人深吸了口氣，仍舊是看不到。
看不到，防不住，命就不是自己的。
他深吸了口氣，回頭看了那血池一眼，內心深處反覆翻騰念頭。
究竟是保住自己的命，還是保住化骨堂的根？
陳凡全程只是微笑的看著他，並不多言，也不打擾他做出任何選擇。
只是等待他做選擇......
最後，這位花鼓樓的高手閉上了雙眼，忽然對著那血池推出了兩手，雙手成爪，凌空一拽之間，那把修羅化骨刀中的陽刃，頓時飛了出來。
以一條直線劃破虛空，就要落到那人的手中。
可就在此時，刀鋒一閃，叮的一聲響，那把化骨刀忽然打著旋的飛了出去。
哆的一聲，戳入了旁邊的石壁之中。
石壁堅硬，然而在這修羅化骨刀之下，卻如同豆腐一樣，刀身直沒入柄。
花鼓樓這位高手眼神裡最後一絲希冀也消失了。
“你這人......很不老實。”
陳凡嘆了口氣：“這把刀我見過，很驚人，你們花鼓樓中的收刀人，武功也相當不錯......收刀人拿到了化骨刀，更是天作之合。你剛才想要拿到這把刀，是打算跟我魚死網破？”
“......在下不敢！”
那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。
陳凡防範的看了他兩眼，然後笑著說道：“算了，我這人天性善良，不喜殺戮。這件事情，我高高拿起，輕輕放下，不跟你一般計較。現在幫我做第二件事情......”
“第二件......是什麼？”
那人看了陳凡一眼。
陳凡伸手指了指鬼婆婆：“幫她把身上的七七四十九枚化血針全部取下。”
“化血針......”
花鼓樓這位高手呆了呆，然後立刻點頭：“好！”
他說話之間，連滾帶爬的來到了鬼婆婆的身邊。
忽然一抬手，直奔鬼婆婆的咽喉而去。
然而手掌落處，卻空空如也。
一呆之下，這才發現，鬼婆婆仍舊在自己的面前，而自己沒有抓到她的理由只有一個......
自己的胳膊，飛了出去。
“不......”
他連忙回頭，口中一聲驚呼剛剛喊出來，大好的頭顱就已經滾落下去。
鬼婆婆無視地上的屍體：“虧你想得出來。”
“這不是最方便的法子嘛。”
陳凡嘆了口氣：“不過，你猜他是真想魚死網破，還是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這化血針？”
“他若是有魚死網破的勇氣，就不會對你跪地求饒了。”
鬼婆婆說道：“這化血針極為了得......要麼得讓花鼓樓樓主親手破解，要麼......”
她說到這裡，忽然看向了陳凡：“你這一身刀法從何而來？”
“哦，婆婆有所不知。”
陳凡說道：“我當年其實不是用刀的，我是用劍的。本想挑戰天下高手，以此揚名立萬。卻沒想到，我挑戰的第三個武林高手，竟然是個卑鄙小人......他讓他妻子勾引我，偷走了我的劍譜，破解了我的武功，並且竊據己有，還說是我偷學了他的劍法。後來我認出了他的妻子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，最後一怒之下，和他們拼殺了起來......
“然而雙拳難敵四手，劍法之中的秘密已經被他們知道，我又哪裡是他們的對手？將死之時，一
道大雷落下，卻是讓我有了喘息之機，我身受重傷，誤入一山洞，在山洞之中遇到了一群自稱為“狐”的妖怪，他們所用的正是這種刀法。我在山洞之中生活了幾年，最後學會了這刀法，他們就把我趕出了山洞......讓我出來自生自滅了。”
鬼婆婆張嘴就想罵人。
這天底下的奇遇全讓你一個人趕上了？
根本就是信口胡謅，過來騙人的......
但是仔細一想，卻又覺得，這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言語之間，仔細聽來嚴絲合縫，江湖機謀也莫過於此，難道......是真的？
她狐疑的看了陳凡兩眼，輕輕搖頭：“你這人，嘴裡實在是一句真話也沒有。”
“婆婆，空口白牙，你又要辱我清白。”
陳凡嘆了口氣：“您自己是肆意妄為的高手，卻不要總覺得別人也喜歡騙人。我這人天性正直單純善良，很少騙人的......除非不得已的時候。”
她覺得陳凡這話說出來之後，剛才的那些話
基本上可以當成放屁來處理了。
全都是騙人的！
事實上，至今為止，自己這邊的秘密陳凡這邊幾乎全都知道了。
而關於陳凡......她半天以來，發現自己除了知道他內力深厚刀法高明，以及出身於長風鏢局之外，竟然什麼都不知道！
奸詐狡猾，簡直難以想象。
縱然是經年的狐狸，與之相比也相形見絀了。
“婆婆，你可還有其他的辦法？”
陳凡說道：“雖然說救人救到底，送佛送上西，可問題是，若是你身上的化血針解不了的話，我也不能在這裡乾耗著。我這還有要事在身呢......”
“之前在破廟之中，我扔給那丫頭的如意心經，你可知道？”
鬼婆婆似乎早有成算，開口詢問。
“自然知道。”
陳凡點了點頭。
“如意心經出自於昔年正道十宗的心武宗，講究合心順意，自然而然。如意心經則是心武宗的不傳之秘......
“我在鬼門之中偶然見到了這門秘籍，是之前一位鬼婆婆從心武宗一位高手的身上搶走的。
“我見這門武功，有著絕妙獨特之處，故此帶在了身邊......那天晚上我被董書華言語擠兌，最後將這本秘籍交給了那丫頭......
“你若是見到了的話，不知道有沒有練過？若是你能夠將如意心經練到第四重，練成【如意百結手】，憑藉這一門極致靈巧的功夫，想要解開我身上的化血針，並不是什麼難事。”
“婆婆所言屬實？”
陳凡凝視鬼婆婆。
“事已至此，我騙你做什麼？”
鬼婆婆眉頭微微皺起：“你這人年紀不大，疑心病倒是重。”
陳凡嘆了口氣：“江湖險惡，人心難測，終究是得多防範一些才行。不說其他，貴門的化生無極四御訣，豈不就是前車之鑑不遠？婆婆既然得了往生渡魂音，又何至於多取一策如意心經？”
鬼婆婆沉默半晌，這才嘆了口氣：“這件事情，與我尋找獨腳銅人的理由，是一樣的......”
“哦？”
陳凡看了她一眼：“願聞其詳。”
“我身負血海深仇，這一點......你相信嗎？”
“人之將死其言也善，剛才婆婆並不知道我的武功，所以剛才的那番話，我都信。”
“......你這人，果然奸猾的很。”
鬼婆婆皺了皺眉，卻又笑了起來：“不過，你這樣的人，更適合這江湖！沒錯，這件事情是真的，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，遇到了鬼門傳功閣的人，便如此得到了鬼婆婆的傳承。然而這傳承因為昔年那四位四御轎伕的關係，導致兩種武功糾纏在了一起，東風壓倒西風，並且得時刻警惕四御轎伕反噬。
“另外，我還聽說，先前幾位鬼婆婆都受制於四御轎伕，鬼門傳功閣對此不聞不問，故此只有自救......
“好在我進境極快，不至於落入四御轎伕手中，他們對我也維持了表面上的恭敬。
“可仍舊是那一句話，有千日做賊的，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。
“我終究得想辦法脫離這份禁錮，故此，從鬼門傳功閣中尋找了很多秘籍，其中如意心經中所說的【天下萬法，信手拈來】給了我一定的啟發，故此常帶在身邊研讀，想要尋找破解之法。
“另外，獨腳銅人之中很有可能留下了昔年一代狂人楚不休的秘密，雖然至今為止無人知道這秘密究竟是什麼......
“但若是我能夠得到這秘密，說不定也可以解決了我這一大難題。
“免得將來，我尋找仇人報仇的時候，身邊這四個瘟神在給我搗亂。”
這番話算是基本解釋了鬼婆婆的一切了。
身負血海深仇，意外加入了鬼門，成為了當代鬼婆婆。
修行往生渡魂音，卻和四御轎伕彼此鉗制，東風壓倒西風，反之亦然。
故此尋找自救之法，不然的話，回頭去報那血海深仇必然會被這四御轎伕趁虛而入。
尋找獨腳銅人，也是為了這個。
這一切的理由，全都嚴絲合縫，陳凡思索了幾次，發現並沒有漏洞。
再加上如意心經他看了很多遍，確定其中沒有任何問題。
當即他微微一笑：“好，既然有解決的辦法，那咱們就依法施為。”
鬼婆婆一愣：“你該不會打算現在修行如意心經吧？”
“合該現在修行！”
陳凡點了點頭，直接從懷中拿出瞭如意心經。
鬼婆婆瞅了兩眼，哼了一聲：“這女娃娃對你倒是信任有加，卻不知道，你將來會不會辜負她的信任。”
“嗯？”
陳凡愣了一下，然後笑著說道：“看來你這位祖師婆婆的故事，對你的影響還是很深的。”
鬼婆婆微微沉默，然後說道：“可你就算是現在修行，恐怕也來不及了......”
話沒說完，陳凡已經閉上了雙眼。
鬼婆婆呆了呆，有些緊張的看著大門。
她現如今內力竅穴盡數被制，一身武功半點也用不出來，化血針更是如同鈍刀子割肉一樣，反覆消磨她體內的內力。
縱然是解除了這化血針，她的內力少說也被抹
去了兩三成。
此時此刻，若是有人闖進來的話，她當真是毫無辦法。
“這人......心機城府明明深沉，怎麼連這個道理都忘記了？若不是他們施展化血神功的時間有定數的話......此舉簡直無異於自尋死路。”
鬼婆婆深吸了口氣，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。
末了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：“一身內力為人所制，平日裡的冷靜也全都煙消雲散了。這小子明明也沒說什麼東西......我這邊卻是將自己的老底全都給透了出去......心境修為仍舊不夠啊。”
雖然不願意承認，然而面對這一番遭遇，她確實是有些慌了，也有些害怕了。
否則的話，不至於動不動就尋死。
想要跟四御轎伕來一個魚死網破。
而此時此刻，所有的希望則被寄託在了陳凡的身上。
“只是......他為什麼要幫我呢？？”
鬼婆婆扭頭看向了陳凡，卻只覺得一股罡風驟然撲面而來，一剎那，直接將她推了出去！
“豈有此理！”
她努力嘗試爬起來，卻又渾身無力，只能趴在地上怒視陳凡。
卻又發現陳凡雙眼緊閉，顯然處於行功關鍵之處。
不禁心頭一動：“這莫不是已經修行成了第一重境界？”
錯非如此，體內內息怎麼會抑制不住？
以至於內息外放，形成罡風？
可若當真如此，那怎麼會這麼快？
卻不知道，陳凡這一身百年內力打底，修行什麼武功都會事半功倍。
這天底下絕難有人有他這樣的經歷，先得到內力，後得到功法，故此也很少有人知道，若是以百年內力為基礎，不管修行什麼武功，都會極為方便！
不過眨眼之間，如意心經第一重已經成就。
可是陳凡並沒有睜開雙眼，而是內力運轉之間，循著經脈繼續突破竅穴，繼而運轉周天！
裹挾百年內力，卻聽得體內咔咔之聲不絕於耳，眨眼之間，內息於體外成旋，圍繞著陳凡緩緩轉動。
這是第二重如意心經，也成了！
天下武功各門各派，百花齊放，各有千秋。
而內功修行，但凡涉及到了玄門正宗四個字，往往意味著進境慢......
它們不像是旁門左道，乃至於邪門功法，進境極快，乃至於劍走偏鋒。
不說其他，單說陰陽化骨刀，便是輔助化血神功，乃至於化骨神功的絕頂器物。
憑此，化骨堂方才能夠誕生出十二大高手。
黑血神教才會名動江湖。
當然因此為人絞殺，則是後話......
然而這一類的武功，要麼傷天害理，要麼危險至極，動輒就會走火入魔。.
可玄門正宗卻不同。
雖然進境慢，但中正平和，很少有走火入魔的危險。
不僅如此，若是能夠保持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，內功遠遠比其他的功法更要精純。
可這卻是一個水磨工夫。
少年有凌雲志，有幾個願意空座山頭，看雲起
雲落，數十年苦修之後方才出來名動江湖的？
真到了那個時候，也就沒有什麼雄心壯志了。
也因此，雖然有很多人選擇玄門正宗的內功修行，卻也有更多的人對此不屑一顧。
如意心經卻是一門正經的玄門正宗內功。
若是按照正常來講，陳凡想要修行這門武功，那是極難才對。
可是......他內功深厚，百年內力加持之下，遊走莫不如意。
運行周天，一次是旁人的百倍之多，而且有前世的經驗，故此，不過片刻之間，他就已經接連突破了四重境界，直接將一條陽維脈徹底打通。
這卻仍舊未曾停下，轉而攻向了陰維脈。
行功至此，他只覺得體內內力又一次激增，內力運使之間，如飲醇酒，似落雲端。
飄飄然，彷彿遨遊九天。
卻又有一股定力，牢牢抓攝心神，不為外物所迷。
他這邊練的極為開心，卻不知道鬼婆婆這邊就差跺著腳罵娘了。
他內息本就雄渾至極，如意心經層層遞進，內
力更是越發雄厚。
行功之際，內息無法完全收攝，以至於氣息外放......
一層一點，然而這幾層下來之後，這外放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多。
氣息自然旋轉護體，形成罡風。
將陳凡整個人包裹在了其中。
而罡風之外，卻是飛沙走石。
石頭亂飛，灰塵四起，血池之中的水都在洶湧澎湃，似乎想要遠離陳凡。
鬼婆婆則如同風中柳絮，時不時的被罡風吹到這頭，陳凡內息一轉，她又被罡風吹到了另外一頭。
只恨不得現在趕緊死了才好！
好過受這份屈辱。
只是偶爾抬頭再看陳凡，卻也駭然。
“這到底是什麼怪物？”
如意心經確實是沒有任何問題，玄門正宗，極難修煉。
陳凡卻能夠在眨眼之間，將這門內功層層遞進，再這麼下去的話，怕是一時三刻之間，他就能
夠直破九重天！
這和預期的可不太一樣啊。
在鬼婆婆的設想之中，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陳凡在天亮之前，勉強修行到第四重。
甚至根本不到......到時候自己只能將陳凡叫醒，準備面對接下來的三位高手。
而且......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偷襲他們的機會了。
今天晚上這三個沒有回去，他們可能只當是他們有什麼事情要處理，或者是去了別處......
但是如果再有三個消失，花鼓樓仍舊對此一無所覺......
那這花鼓樓乾脆改名缺心眼得了。
本心想著，若是如此的話，她就勸陳凡，先帶著她殺出去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，徐徐圖之。
等到了陳凡修行到了第四重的如意心經之後，就可以修行如意百結手。
解了自己身上的化血針，那麼接下來的一切也就平穩過度了。
卻沒想到，陳凡爭氣的有點驚人......反而是把鬼婆婆給嚇到了。
眼看著陳凡周身氣旋又變，同時，他面上的
顏色也開始發生變化。
鬼婆婆心頭一跳，知道他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。
內力已經導入任督二脈！
開始突破最終一重關卡！
不過她原本緊張的心緒，到了此時，卻反而平靜了下來。
“他內功深厚，任督二脈應該早就已經通了才對，對常人來說，最難得這一關，對他來說，卻並不算什麼...”
然而這麼想著的時候，卻見到陳凡臉上的顏色忽然在紅白之間變換了三次。
同時，體內傳出了一聲悶響。
鬼婆婆猛然睜大了雙眼：“這是突破竅穴的聲音......他......他難道任督二脈都沒有打通！？”
她只覺得不可思議。
天底下都沒有這樣的道理！
一個任督二脈都沒有打通的人，憑什麼擁有這麼深厚的內力？
這根本不符合武學常識！www.33qxs.m
“難道說......他當真是破解了棋局，然後被一
“任督二脈打通之後，感覺確實是舒服不少啊......內息運轉，莫不如意，天地虹橋展開，更可以生生不息！不過對我來說，算是錦上添花，卻算不得雪中送炭。”
他循著練功時鬼婆婆所在的位置掃了一眼，卻看了個空。
不禁有些疑惑。
鬼婆婆如今被化血針所制，怎麼可能隨意行走？
一扭頭，就看到血池旁邊，一個佝僂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團破布。
其姿容之慘，就算是最可憐的乞丐，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提並論。
當即縱身而至，尚且未曾運轉什麼輕功，一步就已經跨過了一丈多的距離，來到了鬼婆婆的身邊。
伸手將其攙扶起來：“鬼婆婆，你身上的化血針還沒有解開呢，不要亂跑。”
鬼婆婆瞅了陳凡一眼，只恨不得將這混賬東西給活活咬死算了。
她廝混江湖這麼長時間，以鬼婆婆的身份所接觸的哪一個不是絕頂存在。
哪怕如今受制於人，卻也無人敢於小看。
縱然身中化血針，花鼓樓的人仍舊用粗大的鐵鏈子，將其死死的捆著，可見對她的忌憚之劇。
卻沒想到，如此的自己，三番五次的在這小子手裡吃癟。
如今想來，莫不是上輩子欠了他什麼？
否則的話，何至於此啊？
看著陳凡那一副什麼都不知道，什麼都和自己沒有關係，還在責怪自己亂跑的表情。
鬼婆婆深吸了口氣，告訴自己不要生氣......
不要跟他一般見識......
心中勸了自己兩句之後，倒也心平氣和了起來。
陳凡將她扶好坐下：“婆婆，雖然練成了這如意心經，但是你說的如意百結手，我卻不會啊...
“......那秘籍之中沒有。”
她伸出手，想要從身上取點什麼，然而手指無力，根本抬不起來。
她看了陳凡一眼，眉頭緊鎖，舉棋不定。
陳凡恍然大悟：“你給了內功，卻沒有給配套的外功！”
“你家婆婆又不會什麼大善人。”
鬼婆婆冷冷的哼了一聲，聲音之中沒有了那份沙啞難聽，反而帶著三分傲嬌女孩的嬌憨。
陳凡忽然有些好奇：“話說，你這臉上有點髒的過分，不如給你洗乾淨如何？我也好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模樣？”
“不許！”
鬼婆婆立刻搖頭。
陳凡哈哈一笑：“你說不許便不許？”
“你......你敢！”
鬼婆婆驚怒交加，可是話沒說完，就已經被陳凡一把摁住，反手解開了身上的水囊，也不管會不會嗆到人，隨手就讓她的臉上倒。
“講衛生，懂禮貌，勤洗手，這才是新時代的好江湖人，婆婆老於江湖，豈能不懂這樣的道理？更何況，臉上的滋泥長期不洗，很容易長痘的......”
整張臉被水潤溼之後，陳凡又摁著她的頭，在她的臉上反覆搓洗。
不過片刻之間，黑泥血跡被洗去，露出了隱藏之下的猙獰膚色。
“嗯？”
陳凡倒是一呆，連忙將她整張臉給洗乾淨，
再一看......
面前這女子面容之上竟然交錯縱橫，傷痕累累，皮膚褶皺當真如同七老八十！
“哼，被婆婆的樣貌嚇到了嗎？你這無禮小兒·.”
話說到這裡，陳凡卻眼睛一亮：“這是什麼？”
他伸手在鬼婆婆的臉頰上一捏，隨手一掀，竟然是一張人皮面具。
人皮面具之下的女子，看模樣，估摸著連二十都沒有。
不施粉黛，清麗脫俗，一雙眸子靈光閃動，此時正呆呆的看著陳凡。
陳凡哈哈一笑，下意識的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：“原來是人皮面具，何必將自己裝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？明明很好看嘛。”
...你你你......”
鬼婆婆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，惱怒至極的看著陳凡：“等我......等我解脫......等我解脫......我......才不與你干休！”
“你是不是忘了，現在誰掌握主動權？”
陳凡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。
鬼婆婆一愣，面上忽然浮現出了一股真正的恐懼。
這恐懼深刻入骨，以至於她整個人都開始哆嗦了起來。
“不......不要過來......你不要靠近我！！！”
她忽然厲聲尖叫，手指尖都在顫抖，顯然是真的在害怕。
陳凡一愣，忽然意識到，她這情況，或許跟她曾經的那份血海深仇有關係。
微微沉吟，他輕聲說道：“姑娘莫要擔心，林某雖然不濟，卻也不是趁人之危之輩。”
“......”
聽到陳凡這麼說，鬼婆婆的身體方才逐漸停止了顫抖。
慢慢地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陳凡一眼，深深地吸了口氣。
卻不再言語。
陳凡也感覺這氣氛似乎變的有些尷尬，索性坐在一邊，也不說話。
終究不會一直這麼沉默下去。
半晌之後，鬼婆婆低聲開口說道：“鬼婆婆是我繼承的名號，我的真名叫洛輕塵。”
陳凡也不言語，只是靜靜地傾聽。
“我家中本是富戶，書香門第，祖上出過大官。
“我哥哥刻苦攻讀，雖然青皇庭勢弱，卻仍舊希望能夠走仕途，光耀門楣。
“卻沒想到......江湖混亂，廝殺不斷。而我家這樣的，不過是一些強勢武林中人的錢袋子而已。
“那一夜，一群黑衣人闖入我家中，見人便殺。
“我那時候只有十歲，還在睡夢之中，便被孃親抱起，她將我藏了起來......告訴我，無論發生什麼，都絕對不可以出去。
“可不等她從房間出去，便有一人衝了進來......那人見孃親生的好看，便......便起了歹意。”
說起這番話的時候，洛輕塵的眸子裡，滿是無助之色。
她不再是鬼婆婆，而是那個年僅十歲，對這世界尚且懵懂無知，面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的小女孩。
而這發生的一切，對她來說，毫無疑問摧毀了她曾經所有的美好。
“後來......他殺了孃親，毫無猶豫。然後.....
他看向了我的藏身之處。這樣的高手，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我呢？
“我本以為，自己也會死，卻沒想到，那人只是面帶譏諷的從櫃子口看了我兩眼，正當他想要拉開櫃子的時候，門外忽然傳出一個聲音......
“那人聽到那聲音之後，竟然轉身就走。我因此得脫大難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，才敢出門......
“全死了。”
她說到這裡，眸子裡只剩下了一片死寂。
陳凡面對這種狀況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。
安慰的話，顯得矯情列。
刀子沒有戳在自己的身上，不疼不癢的幾句話，當什麼使？
還是洛輕塵自己回過神來，忽然惡狠狠地看著陳凡：
“我剛才跟你說的這些話，出我口，入你耳，若是有第三人知道，我絕不與你干休！！！”
陳凡嘴角一抽，看這“婆婆”的脾氣，八成是屬驢的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