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洛特阿麗莎 作品

一千六十七章 公元1492年的遠航,格蘭納達的陷落


  公元1492年2月,格蘭納達城以西二十多里,赫尼爾河畔。

  格蘭納達的群山,在南北兩側連綿高聳,阻擋著北方南下的寒風。漫長的赫尼爾河,如同藍色的玉帶,在灰黃的旱地間流淌。摩爾人修整了數百年的水渠,正沿著東西流向的長河,依次地鋪展開來,像是藍色主幹中延伸出的根系。而在藍色的根系延伸處,便是一片片迷人的翠綠。那一片片古老的果園與農田,依然殘留著富饒的印記,就像是從兩千年前的迦太基時代,一直長存到今天。

  然而,經年累月的殘酷戰火,早已把這片摩爾王國曾經最富饒的沿河谷地,燒成了一片餘燼。果園的果樹被砍伐殆盡,變成大軍的柴火。田野中也是滿是萋萋的荒草,不見了耕作的摩爾農民。

  長河兩側那些富饒的摩爾村莊,大多隻剩下殘破的死寂與荒涼。而那些東方面孔的摩爾人,要麼已經永遠的埋在了土裡,要麼已經變成了聖戰軍的奴隸。此時此刻,荒野上四處遊蕩的,只有紅著眼睛的鬣狗,飽食腐肉的烏鴉,以及巡曳劫掠的十字軍小隊…哦,還有兩個騎著騾子,沿著長河向西,快要走到河邊長橋的男人。

  “diamine!Cazzo!愚蠢好殺的卡斯蒂利亞人,愚蠢貪婪的阿拉貢人!他們不僅會糟蹋山羊,還會糟蹋這些果園和莊園,把值錢的田地,都弄成不值錢的草場!…該死!他們硬木頭一樣的腦袋裡,只有殺殺殺,只有乾乾幹,完全不懂一丁點的航海,哪怕一丁點的狗屎都不懂!”

  年長的男人坐在騾子上,一邊憤怒地罵罵咧咧,一邊不捨地回頭觀望。他有著一頭紅褐色的頭髮,滿臉亂糟糟的鬍子,長長的驢臉上滿是兇色,額上的顴骨則高高突出。

  此刻,他瞪大藍色的眼睛,眺望著東方天際的群山,也眺望著壯闊宏偉的格蘭納達城。而那雙渴望的眼睛,就像能隔著二十多里,穿透堅固的城牆,看到阿布拉罕宮上飄揚的卡斯蒂利亞與阿拉貢旗幟一樣。

  “merda!滿腦羊腸的塔拉維拉(talavera)!說什麼認同我的航海計劃,說什麼女王同意我的航行提議…他把我從葡萄牙千里騙過來,讓我提交向西航海的探索文書…現在又狗屎地被鬥牛撞壞了腦子,用屁股滿嘴噴糞,說我的航海計劃行不通,說我的回報條件太可笑!…”

  “我呸!vaffanculo!這些卡斯蒂利亞的航海委員會懂個屁!和那狗屁的葡萄牙學者們一樣蠢…不!他們更蠢!他們什麼都不懂,連南方大陸都不知道,更不用說大海對面的契丹和西潘古(Cipangu,日本)!…他們只懂湊在羊屁股上,眼裡放光地流口水!…”

  “呃兄長…”

  看著暴怒的長兄,另一頭騾子上的年輕男人撓了撓頭,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。不過,他能理解長兄的心情。長兄克里斯抱著向西航行探索的計劃,在各國的宮殿間奔波了二十年,一路從年輕時的二十多歲,奔波到眼下的四十二歲,不僅什麼都沒弄到,還欠了一屁股的債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