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嬰 作品

第一百零六章

所得皆所願,無歲不逢春。




願你此生不遇風雪,年年歲歲,皆是美滿春光。




字字入耳,像融化的蜜糖。




江白硯挑著桃花眼看她,瞳底清凌凌一片,眼梢盪出狹長的弧。




被這樣的眼神凝視,施黛有些赧然,胡亂揉揉他頭髮。




剛沐浴過,是冰冰涼涼的,摸起來像錦緞一樣。




“話說回來。”




回想起膳廳裡的談話,施黛心情複雜:“你真在學女紅?”




江白硯一個握慣了劍的劍客,奈何得了針線活?




“嗯。”




江白硯道:“剛學不久,尚不熟稔。”




施黛:……




施黛趕忙道:“別別別,那些話只是爹孃他們隨口說說而已,你別放在心上。”




倏而想到什麼,她語氣多出警覺,一本正經:“你被針扎到手了嗎?”




以前看電視劇,刺繡的人總要被扎那麼一兩下。




江白硯笑:“怎會。”




說這話時,施黛已經握住他腕骨,順勢抬起。




一雙窄長冷白的手,生有幾處老繭,頗具力量感。




的確沒見到新生的傷痕。




施黛暗暗鬆了口氣,聽江白硯問:“想看看嗎?”




看什麼?




施黛迅速反應:“你繡出來的東西?”




江白硯點頭。




非常少見地,施黛有好一陣子的沉默宕機。




在此之前,她沒把江白硯與針線聯想在一起過,等回過神來,好奇心終是佔據上風。




施黛用力點頭:“嗯嗯。”




在江白硯起身之前,她飛快補充一句:“你先把衣服穿好。”




被她擦拭傷藥後,江白硯始終保持上身不著寸縷的狀態。




裡衣和中衣被他隨意搭在木椅上,白得顯眼。




無聲笑笑,江白硯低應一聲,順手拿起裡衣搭上。




他穿衣的動作行雲流水,烏髮被撩起又落下,黑白兩色賞心悅目,如燈下畫卷。




察覺施黛的目光,江白硯很輕地朝她眨一下眼。




施黛:……




好好好,勉為其難再被他釣一回。




客房不大,江白硯走向床邊,從木櫃裡拿出某樣物件。




看不清他手裡的物事,施黛沒去掩飾新奇之色,杏眼晶晶亮亮:“是什麼?”




江白硯靠近抬手,攤開的掌心裡,赫然是個香囊。




無法言說的奇妙感受。




像被一顆星星砸在心上,從心尖開出一朵歡喜的小花。看清香囊的剎那,施黛眉目舒展,笑逐顏開:“哇——!”




意料之外地,香囊的繡工居然不錯,江白硯是實打實的聰明人,學什麼都快。




布料是價值不菲的織光錦,柔軟精緻,色澤淺粉,溢散淡淡流光。




一幅春江圖被繡於其上,楊柳依依,




水色粼粼,倒映高懸於天的赤紅朝陽。




好香。




施黛嗅了嗅:“桂花香味?”




江白硯端詳她的神色:“你喜食桂花糕。”




順理成章地,施黛理應喜愛這種花香。




施黛笑得更歡:“這個香囊,你繡完了嗎?”




江白硯垂眼:“有幾處針腳落錯。”




言下之意,這是失敗的半成品,用不了。




施黛才不管這個,把桂花香囊瞧了又瞧,滿面期待:“可以送給我嗎?”




本就是為她繡的。




江白硯笑笑:“你若不嫌棄的話。”




施黛義正辭嚴:“怎麼可能嫌棄。”




她從江白硯手裡接過香囊,愛不釋手地摸摸又蹭蹭,末了垂首聞一聞,是清新的桂花香。




“好喜歡。”




施黛望向他:“謝謝你。”




她顯而易見很是開心,笑眼彎成月牙,如明燈綻開的華彩,連帶周遭空氣也變得輕快。




積極正面的回饋,最能給人安全感。




施黛向來如此,愛憎極為分明,倘若心覺歡喜,便落落大方展露在外。




譬如此刻,江白硯看得出來,她當真很滿意這個香囊。




“我亦學了糕點。”




江白硯道:“待近日事畢,為你做些。”




這幾天在青州忙於查案,他沒閒暇時間下廚。




還有點心吃?




心下歡愉,施黛仰頭親了親他側臉。




這是第一次,有人親手做這麼複雜精緻的東西送給她。




被全心全意相待的感受豐盈又滿足,心臟彷彿成了棲息在枝頭的鳥,稍一展翅,就輕悠悠飛起來。




喜歡桂花香,喜歡手裡的香囊,最喜歡的當然是江白硯。




“你之後做點心,可以叫上我。”




施黛說:“兩個人肯定比一個人有趣。我雖然不大擅長……打打下手還是沒問題的。”




如果老是讓江白硯單方面為她做這做那,施黛會不好意思。




“對了。”




她眸光一晃,興沖沖道:“差點忘記,有件大事要告訴你。”




江白硯:“什麼?”




施黛揚起嘴角,故作神秘眨眨眼睛。




“我們不是綁定了血蠱嗎?”




施黛道:“我爹找到解蠱的辦法了。”




血蠱是江白硯從邪修手裡學來的秘術,在大昭失傳已久,知曉解法的人寥寥無幾。




得知兩人綁定血蠱後,施敬承和孟軻四處搜尋解蠱之法,已有數月。




解蠱的事,施敬承本打算當作生日驚喜,在席間宣佈的——




沒成想人算不如天算,被施黛一句“我傾慕江白硯”搶先給了個更大的驚喜。




於是她爹乾脆保持緘默,轉而讓施黛親口告訴江白硯。




“聽說是一位北方的薩滿巫師,接了我爹發佈的懸賞令。”




施黛說:“約莫明日,她就來青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