魚西球球 作品

22. 第 22 章 【棠棠反覆翻車】……





他承認,他就是見錢眼開。




容棠哀怨地瞥了宿懷璟一眼,宿懷璟微怔了怔,下意識斂了眸,看向行風。




他開始思索是不是之前讓行風監視容棠的時候被他發現了,所以容棠將這家店跟自己聯繫在了一起,但沒來得及細想,容棠已經移開了視線,若無其事地抬步便要跟在行風身後上樓。




剛走出兩步,身後傳來一道帶著笑的聲音,聽起來相當輕浮,將紈絝子弟四個字寫了個真真切切:“風老闆,我昨兒個來你還說不允許留位也不準叫家裡小廝來提前取號,怎地今天世子爺剛露面就被你請樓上去了?”




容棠微微一頓,回過頭,便見一粉衣公子自小桌前起身,擲了一手的瓜子殼,又將瓜子仁放進了另一隻碟子裡遞給同桌的夥伴。




他笑著拍拍手,彎腰向容棠行了個拱手禮:“在下柯鴻雪,見過世子爺。”




行風皺眉,剛要解釋,幾人便聽柯鴻雪道:“不要緊張,我又不是什麼路見不平定要匡扶公正的大俠士。”




柯鴻雪望著容棠,笑得很是開懷:“我只是等了兩天位也沒排到一張桌子,今天好容易把我這學兄請了過來,再吃不上我怕他日後再也不願跟我出來了,世子爺行行好,跟我們拼個桌?”




容棠視線略過他,看向他身後青年。




青年著白衣,素淨雅緻,面容姣好清秀,生就一副美人樣,卻偏偏不苟言笑,像一個冷麵閻王。




認識三輩子,容棠好像沒見他真心笑過一次。




那是跟柯鴻雪同年的狀元郎、大理寺少卿,沐景序。




同時,他也是男主盛承厲真正意義上的老師。容棠以前覺得他們該是知己,但好像沐景序沉靜的面容下是一灘掀不起任何波瀾的死水,除了柯鴻雪,誰也近不了他的身。




他做的所有事只有一個目的:將盛承厲推上皇位。




而這件事本身有帶給他任何樂趣嗎?容棠並不知道。




他沒成功,他死的比自己還早。




……




容棠稍微思索了一下,轉過頭看宿懷璟。宿懷璟問:“棠棠想跟他們一桌?”




容棠點頭,宿懷璟笑道:“那就一起吧。”




柯鴻雪又拱手道了個謝,轉身就要去拉沐景序,手剛碰上袖子,便被人一把甩了下去,白衣青年冷冰冰地覷了他一眼,柯鴻雪陪著笑地哄:“去嘛,明天就要去折花會了,就當陪我?”




沐景序冷聲反問:“我為何要陪你?”




柯鴻雪誇張地捧心,有些受傷:“哇,你好沒有良心啊,我為了你那小徒弟,差點被老虎咬死,就要你陪我吃頓火鍋都不願意嗎?”




說完還沒等沐景序嗆他,柯鴻雪就又笑:“學兄,我真的好饞啊,老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,忒會吟風弄月、酸文假醋,次次宴席都是清淡甜口,這折花會一辦就是七天,我會饞死的。”




“沒人讓你去。”沐景序道。




柯鴻雪便笑:“你都要去了,我能不去嗎?”




容棠聽他們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討論折花會事宜,眉頭忍不住地跳。




他看勇士一樣看柯鴻雪,以前他就知道這探花郎行事作風非常不著調,跟人說話也輕浮,就連容棠也領略過許多次。




但關於他跟沐景序私下的溝通,容棠見識的次數很少,萬萬沒想到竟然也這般放肆。




沐景序怎麼忍住不殺死他的?容棠很是好奇。




他在這看不要門票的戲似的,周遭已經不少人將視線投了過來,宿懷璟沉了臉色,朝行風遞過去一個眼神。




行風會意,上前一步道:“柯大人沐大人還請快些決定要不要一同上去,小店繁忙,堵在路中間會耽誤小二們上菜的效率,還請見諒。”




柯鴻雪聞言先衝行風連聲道:“要要要!”然後俯身一把拉住沐景序手腕,就帶著他往前走:“學兄最好了,這次你陪我,下次我陪你,咱們有來有往!”




容棠走在前面,聽見這話,都要繃不住地往回看。




柯探花、柯少傅,你確定咱們大理寺少卿願意跟你有來有往?




容棠臉色前所未有的精彩,有一種心癢癢但又竭力壓抑著的狀態,宿懷璟望見,眸光微沉,低聲道:“棠棠,不要看別人。”




容棠微愣,本能地轉過頭,有些疑惑地看向宿懷璟。




宿懷璟卻又笑開,一副溫潤如玉、方才只是開玩笑的樣子,用最輕鬆的語氣說著辨不清真假的話:“不然我下次會不想帶你出來的。”




系統適時上線:【宿主,他說的是真的。】




容棠:“……我真的謝謝你哦。”




好在有這麼一個插曲在,從大廳到三樓的期間,容棠一直目不斜視,視線又乖又安穩地放在腳下的地板上,宿懷璟情緒總算穩定了些許,任行風將他們領進了雅間。




是靠河的位置,從窗戶往下望,能看見金粉河上飄著的瑩瑩花燈。人群不太嘈雜的時候,甚至能聽見風月樓裡紅館唱的小曲兒,若隱若現、似有似無,很是悅耳,只是空氣中少了那股散不掉的脂粉香氣,更多的全是樓下河邊垂柳青草香以及蜀道閣飄出的辣子味道。




容棠很滿意這間包廂,宿懷璟卻似乎不太樂意,他聽見外面聲音,不著聲色地望了行風一眼,眼中含著幾分責備。




行風默默垂下首,視線瞥了一眼明顯非常快樂的容棠。




“……”




明明是主子說要按世子爺喜好準備一間包廂日日空著的,他瞧容棠分明就是很喜歡。




行風硬著頭皮不看宿懷璟,給人上了菜單,默默出了門,換小二過來伺候。




自然是容棠第一個點菜,他好久沒吃過火鍋,一來是身體不好,王秀玉不可能給他吃過於辛辣的東西;二來就是大虞雖然富庶,但到底比不上物質資源富饒的現代,餐桌飲食上往往都是時令食物,若是想吃反季節的,幾乎完全不可能。




更別提一些需要冰鎮保鮮的食材,古代製冰成本太高,除了宮廷很少有人能用得起冰。




所以容棠看見菜單上寫著‘冰鮮毛肚’的時候忍不住睜大了眼睛,第一時間偏過頭問宿懷璟:“冰鎮的?”




現在才三月底誒,就算有冰,拿出來鎮毛肚是不是也太浪費了呀。




容棠突然覺得不入股也是好事,崽崽這家火鍋店成本好像有點高,不一定能賺錢。




誰料宿懷璟還沒應聲,柯鴻雪便道:“原來世子爺還不知道?蜀道閣之所以這麼火爆、一座千金難求,就是因為他們食材都選的是最新鮮的。現宰的牛羊、西南的瓜果、北疆的青稞……只要你能想得到,風老闆就能找回來。他們甚至還在郊外買了一座莊子,挖空了地底,專門用來儲冰塊,風老闆說,等到天氣再熱一點,這蜀道閣從上到下三層樓,會放滿冰塊用來降溫。”




容棠懵了懵,震驚於宿懷璟的豪奢程度:“!?”




柯鴻雪從腰間翻出一把碧玉摺扇,慢悠悠地搖了搖:“不過相應的,這價格一般人也消費不起。”




容棠猶豫了一下,問這明明一餐也沒吃過,但看起來特別懂行的探花郎:“所以咱們這一餐,大概需要多少錢?”




柯鴻雪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。




容棠:“一百兩?”




柯鴻雪搖頭。




容棠驚了:“一千兩?”




柯鴻雪笑得跟狐狸似的:“三樓的雅間,起步消費一百金。更別提這臨仙居風景獨好,蜀道閣開業幾天,這間包廂就空了幾天,直到今晚世子爺世子妃駕臨,下官才有機會上來感受一下呢。”




容棠最開始震驚於他脫口而出的價格,愣了片刻,還沒待消化完自家崽崽這驚人的商業頭腦,轉瞬就意識到柯鴻雪話中另存的含義。




他皺了皺眉,給自己倒了杯茶,順手將茶壺放在了宿懷璟面前,擋住了探花郎不加掩飾頻頻打量的探究目光,沉聲道:“既是難得,柯少傅便該跟你這位學兄好好享受一番。”




柯鴻雪是個聰明人,哪怕容棠活了三輩子也不能否認,這位看起來相當不靠譜、不著調,明明一身治國本領,偏偏日日遛鳥賞花、招貓逗狗的柯少傅是個相當聰明的人。




他這一番話雖未點明,其中暗藏的含義卻並不少。




容棠便清楚,方才在樓下他提出的拼桌並非心血來潮。




他分明懷疑起了宿懷璟的身份背景。




柯鴻雪眉梢微動,一雙桃花眼藏不住的笑,碧玉摺扇展開,往上抬了抬,遮住半張臉,故作親密地朝沐景序的方位蹭了蹭,看似小聲其實一個字也不落地說:“學兄你看,成了親喝了合巹酒的夫妻就是不一樣,我還什麼都沒說呢,世子爺就這般護著世子妃,生怕我把他吃了。”




沐景序冷面冷心冷聲,伸出一根食指將柯鴻雪連人帶扇子推開了幾寸:“眼饞自己娶一個去。”




柯鴻雪“唰”地一下將摺扇合上,撈過容棠已經點好的菜單,隨口唸了幾道菜名報給小二,轉眼笑著跟沐景序說:“那好的呀,今年端午我去給老師拜節的時候就求他將學兄許配給我。”




宿懷璟一直都沒什麼動作,這時候聽到這句話卻不知怎地,下意識抬眸看了看對面坐著的兩個人。




容棠沒忍住,沒好氣地道:“別聽他胡說,半座風月樓的姑娘都是他紅粉知己,他能成親才是怪事。”




宿懷璟眉梢一挑,還沒待說話,柯鴻雪就笑問:“世子爺打聽過下官?”




容棠暗暗翻了個白眼,心說我還要打聽?我第一次去風月樓可不就是您拉著去的嗎?




點了六個姑娘,陪坐在一側,唱曲跳舞打馬吊,歡聲笑語的好不熱鬧,抓到誰的手都要問一句可有心上人,願不願意跟他回柯府。




若不是柯太傅德高望重家教森嚴,天知道這皇城跟下如今會多出多少位柯家曾孫。




嘴上卻道:“柯少傅風流滿皇都,半座城的名門貴女都盼著能進柯家的門,便是不打聽也略有耳聞。”




柯鴻雪笑得開懷,視線在容棠跟宿懷璟身上打了個轉,又收了回去,順手給沐景序剝起了瓜子仁。




容棠看他們這般模樣,驀然有些恍神。




他記得沐景序前兩輩子死的都很早,這人似乎比他身體還差,大理寺公務繁忙、日日宵衣旰食,更別提他還兢兢業業地替盛承厲做著幕僚。沐景序兩次都是死在冬天,而他死了之後,柯鴻雪便也不知所蹤了。




可現在看過去,他又覺得沐景序雖然清冷得厲害,身體好像也沒差到會死掉的程度。




容棠不解,腦海中卻閃過方才在樓下聽見的一句話。




-‘我為了你那小徒弟,差點被老虎咬死’。




所以說,沐景序已經加入男主陣營了嗎?




容棠正在想該怎麼不著聲色地打聽才不會引起懷疑,搭在桌上的手被人拿了下去。




宿懷璟拿了一張熱水泡過的巾帕,低著頭,一根手指一根手指、慢條斯理地幫他擦拭著,溫熱的觸感從指節滑過,容棠眨眨眼,剛要說謝謝。




宿懷璟卻笑了笑,狀似不經意似地輕聲道:“棠棠這三個月看起來聽到了許多新鮮事。”




容棠一愣,後知後覺地感知到一陣寒意,心下駭然,手腕上本能地起了一陣細小的疙瘩,轉瞬又被宿懷璟用溫熱的巾帕按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