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女扶額,剛出狼窩又進虎穴! 作品

第145章 安眠

  其他人已先一步登船等候,君亦止與雲樂舒上了船,船才駛離渡口,順風南下。

  船下本開槽以充貨艙之用,但只放了張弼的幾大箱藥,以及船上一行人一應所需之物,順風順水而行,搖櫓的船伕大部分時間都無需出力,船亦比其他貨船要快得多。

  甲板上有數間房艙供人起居,君亦止與雲樂舒的房間相鄰,藍玄、張弼與晏子繆住一間,其他的一間為廚房,另一間供其他船員臨時休息。

  “爹......我們要回京了。”雲樂舒坐在床頭,摩挲著裝著羅不悔骨灰的金斗甕,神情平靜無波。

  她起身,信步到窗前,看著江潮連水平,波上舟楫搖,不知在想些什麼,一直看到日暮時分,丫鬟阿兆送了膳食來。

  阿兆芳齡十七,比雲樂舒矮一個頭,生得手腳秀長,肩薄腰瘦,標緻的瓜子臉上雙眸靈動,眉兒彎彎,唇瓣有些厚,徒增了幾分厚朴,著一件滾邊褙子,露出兩截水藍的棉袖。

  天氣尚寒涼,她卻好似不怕冷,將兩側袖口挽起,顯得極幹練爽落。

  “姑娘,該用膳了。”阿兆的聲音甜美,一如她淳樸伶俐的形象。

  雲樂舒才從滿目的霞輝中收回目光,轉過身來。

  阿兆一直在後廚幫廚娘整理碗具雜物與瓜果糧肉,雲樂舒上船這麼久她都未有機會一見。

  乍見美人悠悠轉身看向自己,便只捧著膳食呆呆地半張著嘴,一時竟忘了反應。

  似蹙非蹙兩彎眉,點點春水映雙眸,鬢髮如雲掩玉面,唇色微淺顯病容,可儘管病懨懨的,也當得起清逸絕塵四字,真是病如西子勝三分。

  “你叫什麼名字?”雲樂舒徐步桌前坐下,微微揚起頭問她。

  “啊?哦,我叫阿兆,姑娘。”她甫一開口,阿兆便更加手忙腳亂。

  要知道,她可是活了十七年都未曾見過這樣的大美人呢。

  阿兆將膳食一一擺到雲樂舒面前,便站在一旁伺候。

  “阿兆?這個名字很好聽。”雲樂舒朝她淡淡一笑。

  生得美貌還不擺架子,阿兆忽然對雲樂舒有了極大的好感,見她言語親和,自己便不再拘謹。

  “謝謝姑娘誇獎,我也很喜歡阿兆這個名字,阿孃說生我時下了一場大雪,瑞雪兆豐年,她本來想要叫我阿雪的,是阿爹說雪字流俗,還不如叫阿兆好聽,阿孃終究也拗不過阿爹,我便叫了阿兆這個名字。”

  阿兆口齒清晰,聲音清脆,有種鄰家小妹的感覺。

  她順口道出自己名字的由來,說罷後又略感冒昧,怪自己管不住這話癆的壞毛病,偷偷去瞄雲樂舒的反應。

  雲樂舒並無被叨擾的不耐,只是遲滯地捧起瓷碗,看著桌上的菜發怔。

  桌上擺了幾碟小菜和點心,是她平時愛吃的,可是她拿起碗筷時,卻沒有半分胃口。

  又想起自己總在給君亦止添麻煩,若連吃飯這樣的小事都要人家為她操心,未免作害過甚。

  她擰眉,胡亂夾了口菜,略顯艱難地吞了幾口粥。

  “姑娘,要不要阿兆去廚房要一些別的菜過來?”阿兆看出她食得尤其勉強,詢問道。

  “不用換,我只是沒胃口,這些菜我是喜歡的,我可以吃得下。”雲樂舒為了使她信服,又夾了一筷子醬肉絲放進嘴裡,緩緩嚼了起來。

  “你隨我們到京都去,來回路程大約小一年之久,你父母如何放心得下?”雲樂舒以為阿兆也是何堅的家僕。

  阿兆一滯,然後笑道,“阿爹阿孃早已沒了,我十歲起便入了閒引閣,此番被君上擇來伺候姑娘,大概會與子繆哥哥一樣留在京都吧。”

  “對不住,我無意觸碰你的傷心事......”雲樂舒憐憫地看著她,略顯無措,眼底浮現出悲傷。

  阿兆來前已從晏子繆那裡得知雲樂舒的一概情況,知道她自小失恃,日前又才沒了父親,可謂與她同病相憐。

  她忍不住寬慰道,“姑娘別自責,我想得很明白,那些年呂氏當權,我們活得極其不易,阿爹阿孃是純善老實之人,被豪紳地主敲骨榨髓,活得連牲畜都不如,活著也是受罪,去了反是解脫,而我,剛開始確實很痛苦,但逐玉大人將我撿回閒引閣後,我便跟著閣中前輩們習文斷字,操練武術,與他們一起做買賣、出任務,過得可有意思了,我阿爹阿孃看到這樣的我,定然也十分欣慰。”

  阿兆眯眼笑的模樣像極了一朵綻在枝梢的海棠花,明媚得讓人根本想象不到花開之前那番凌寒忍霜的悽苦。

  雲樂舒看向阿兆的眼神裡充滿敬佩。

  她崇慕阿兆身上那種彷彿只有被淬鍊過無數次才能擁有的堅韌樂觀。

  她不停在想,自己這樣膽怯無用,避世悲觀,總在害怕彷徨,如何才能擁有阿兆這樣的的勇氣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