弱水千流 作品

第 40 章 Chapter 40





費疑舟聞聲,意味不明地笑了下,沒有說話。




何建勤靜默了會兒,想到什麼,微滯,復又斟詞酌句地開口:“今天費董要到公司來,還有個高層會議要開,先生,您要不要戴個口罩?”




費疑舟:“戴口罩做什麼。”




這話反而將何生問住。何助理生生沉默了半秒,才回答:“您臉上的吻痕……”




“無妨。”費疑舟說,“新婚的太太熱情似火,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。”




何建勤再默,心想您是老闆您最大,您開心就好。




少傾,費疑舟又淡聲吩咐:“另外,下個月讓工會組織一次出國遊,就當是我送給全體員工的國慶禮




物。”




何建勤:“好的。”




何建勤開著車,又過半晌,想起什麼,抬眸覷了眼中央後視鏡,欲言又止,似在考慮想說的話是否適宜此時開口。




費疑舟察覺,問:“有什麼事情就說。”




“上回您讓我查殷小姐試戲被打耳光的事,已經有結果了。”何助理道。




聽聞與她有關,費疑舟眉心微不可察地擰起一個結,嗓音稍沉:“說,怎麼回事。”




*




《濃霧之後》畢竟小製作,攝製計劃上寫得清清楚楚,攝製週期僅三十來天,因此每天的拍攝內容並不算少。




殷酥酥今天拍了整十場戲,收工已經快十一點鐘。




和同事們打過招呼,她與許小芙一道走出片場,走到邊上的馬路牙子上等車。




秋意逐漸濃了,路邊的落葉顏色也已由綠轉黃,晚風一吹,絲絲涼意鑽便順著衣領鑽入脖根。




殷酥酥頭戴墨鏡口罩,身穿黑色長風衣,往街邊一站,不看臉也教人頻頻回眸。




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咱們也能有粉絲蹲守。”許小芙搓著手噘嘴感嘆,言辭裡滿是豔羨:“其它明星拍戲,又是路透又是跟拍,我們好冷清。”




“清淨點有什麼不好?”殷酥酥衝小丫頭一笑,“以後要是我大紅大紫,遇上個別極端的私生粉成天尾隨,你估計心都得操碎。”




許小芙切了聲,不以為意:“我才不怕不怕私生粉呢。你不是說,費先生把他的私人保鏢撥給你當私助了嗎,那麼牛高馬大一個人,長得又兇,都不用動手,站在那兒就把私生嚇跑了。”




殷酥酥噗嗤一聲,“你這話,我一時間竟分不清你是在夸人家威武霸氣,還是損人家。”




許小芙吐吐舌頭,促狹地眨眼睛。




又過了約十分鐘,一輛純黑色邁巴赫終於從夜色中駛來,停在兩個姑娘跟前。




殷酥酥拉開後座車門,回頭一瞧,見許小芙站在原地不動,揚揚眉,說:“走啊,一起上車。”




許小芙愕然:“我?酥酥姐,我只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兒等,才陪你的。我上車幹什麼呀。”




“這麼晚了,我當然得先把你捎回家。像你這種傻白甜,半道上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。”殷酥酥抬手颳了刮許小芙的鼻頭,往後一站,兩手抵在她的背上將她往車裡推,“不許拒絕。”




許小芙沒轍,只好乾巴巴嚥了口唾沫,上了這輛只在電視裡見過的天價豪車。




兩個女孩在後座落座。




駕駛室的陳志生往後視鏡內看了眼,略微一怔,認出坐在殷酥酥身旁的姑娘。




長頭髮大眼睛,膚色白得像北方的雪。




是之前照片裡見過的那個小甜妹。




後頭的許小芙滿臉新奇,正轉動著腦袋左瞧右瞧,視線冷不丁,便與後視鏡裡男人的目光撞到一起。




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眼神,野性,狼性,恣意桀驁,肆無忌憚,明明沒有任何不尊重的凝視和審




度(),卻令她心都抽緊起來。




噗通噗通。




許小芙心跳猛地加快幾拍。




……對視不到一秒?[((),她便莫名心慌,很快低了頭將視線移開。




“抱歉殷小姐。”陳志生也同時撤回視線,語氣淡漠地說,“慎叔找了個新的人接我手上的活,趕回去做了下交接。讓你久等。”




“沒有久等。”




特種部隊退役的精銳,渾身的氣場擺在那兒,不言不語也教人心驚。殷酥酥有點拘謹,衝陳志生笑笑,“你時間卡得很好,我也剛出片場。”




簡單交流完,陳志生髮動了汽車。




殷酥酥連忙說:“哦對了,阿生。小芙家的地址是淮河路7號院,離這兒不遠,咱們先把她送回去吧。”




“不用不用。”




這個男人氣場太凜冽,比照片裡看著還要令人忌憚。許小芙下意識就想躲開,搖手拒絕:“那個,你、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公交站臺,我自己搭夜間公交就行。”




陳志生沒有出聲,低垂著眼皮,面無表情在導航上鍵入“淮河路7號院”,朝目的地行駛而去。




已是深夜,道路暢通無阻。




十分鐘後便抵達目的地。




陳志生將邁巴赫靠邊熄火。車一停穩,後座的許小芙便忙跌跌地跳下車,跟殷酥酥揮手告完別後便轉身離去。




可剛走出半步,身形又頓住。




糾結再三,她最終還是很有家教很有禮貌地迴轉身,走到駕駛室車窗外抬手敲了下車窗:砰。




黑色車窗緩慢落下,男人冷峻寒冽的側顏映入她視線。




“那個……多謝哈。”她試著笑了下。




對方看了她幾秒,忽說:“陳志生。”




許小芙呆住,一時迷茫:“唔?”




“我叫陳志生。”男人說話的語氣很平淡,聽起來稍顯冷感,“以後都是同事,不用這麼客氣。”




“哦哦,對哦,同事。”許小芙心口又是一陣顫,清了清嗓子,儘量擺出副老氣橫秋的姿態,煞有其事道:“我叫許小芙。以後大家都是酥酥的助理,我算你前輩,以後你有不懂的,可以多問我。”




陳志生瞧著她,挑了挑眉,繼而說聲再見將車窗升起。




黑色邁巴赫再次絕塵而去。




車上,殷酥酥隱約感知到一種微妙氛圍,忍不住抻長脖子,替她家小助理挽尊:“阿生,我家小芙才剛大學畢業,年紀小不懂事,就跟個小孩子一樣。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,你千萬千萬跟她計較呀。”




陳志生開著車,回想起剛才那一面。女孩兒分明膽小如鼠,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,卻還是鼓起勇氣一本正經跟他說,她是前輩,要他不懂的就請教。




就,挺牛。




“……”想到這裡,陳志生無聲地笑了下,漫不經意地回答:“本來她說得也沒錯。先來後到,在殷小姐你這兒,她確實算是我前輩。”




殷酥酥無言。




為什麼有種引狼入




()室的感覺。金主爸爸身邊的人,一個何建勤一個陳志生,甚至是慎叔,怎麼感覺都是大尾巴狼呢。




回到南新費宅,因時間太晚,偌大的中式別墅僅餘幾盞夜燈,比白日覽時更加沉寂莊肅。




擔心吵醒旁人,殷酥酥捏著手包輕手輕腳上樓,又輕手輕腳進了臥房。




屋子裡只餘暗色一片,主臥的主人顯然已經睡下。




殷酥酥不得不將動作放得更輕,幾乎是踮起腳尖行走,去更衣間拿了睡袍進浴室。




洗漱有水聲,時間愈久,將費疑舟吵醒的可能性便愈大。




因此,殷酥酥今晚直接連頭都未來得及洗,只匆匆往身上抹了沐浴露,再將泡沫以清水衝淨後便踏出浴池。




刷完牙護完膚,關了浴室燈,小心翼翼從黑色大床的另一側,爬上去。躺好,蓋上絲綢被。




未曾想,剛一臥倒,背後便貼上來一副滾燙的男性胸膛。




“……”殷酥酥訝然,繼而心生愧怍,很小聲地說:“對不起,我已經儘量不鬧出動靜了。還是吵醒了你。”




就應該提前讓管家收拾出另一間房。




今後如果再遇上這麼晚回來,就不會打擾他休息。




費疑舟臉色淡淡,沒出聲,一手從後頭緊摟住她,一手掰過她精緻小巧的下頜。窗簾未合嚴,半弦月的清輝絲絲縷縷從落地窗的一角投落進來,正巧照在懷中姑娘的面容上。




於是看見她長睫顫動,俏麗的小臉浮起豔麗淺粉色,不知是愧窘還是羞赧。




這副情態,著實嬌媚動人。




費疑舟低下頭,薄唇微張,輕輕含住她潔淨的耳珠,不出所料,聽見她一聲細弱的嚶嚀溢出咽喉唇齒。




“你沒有吵醒我。”




殷酥酥呼吸不穩,胸口猶如鹿在亂撞,聽見他嗓音緊貼她耳畔響起,竟低沉性.感得要命:“等不到你,我原本也睡不著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