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青染 作品

74.以死示警

第60章




說完這些, 呼延南音驚顫了一下。




他看向伯景鬱和庭淵,兩人都無比淡定。




心中便更是狠跳了一下。




此時他也明白了,伯景鬱來小路村根本不是為了查稅, 而是為了聞人政的案子來的。




聞人政寧願咬死自己姦汙了姚家姑娘,被送上京城接受審判, 也不願意留在中州, 寧願將生的希望寄託在京城複核案件的官員身上,也不願意信任中州的官員能夠還他一個清白。




他不敢再往下繼續想, 甚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知道這些。




伯景鬱看向呼延南音, 見他此時的表情,便明白他已經想通透了, 說道:“呼延公子,一切確實有你想的那樣。”




呼延南音忙道:“殿下, 南音必會守緊自己的嘴,不會洩露出半個字。”




伯景鬱:“下場你是知道的。”




呼延南音更加恭敬低腰:“請殿下放心。”




即便他與伯景鬱關係如今看著不錯, 可伯景鬱到底是君,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,何況他連臣子都算不上。




庭淵出聲緩解了緊張的氣氛,“聞人政不信任中州的官場, 姚家姑娘死前兩人不知道在查些什麼,我想他們或許真的是查出了什麼, 引來了殺身之禍。”




平安撓頭:“公子,你的意思是姚家姑娘的死不是自殺是他殺?”




庭淵走到空餘的椅子上坐下, 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, 伯景鬱坐到了他的身旁。




“我是有這樣的懷疑。”




庭淵拿起茶壺,晃了晃,裡面還有水, 為自己倒了一杯,話說多了他有些口渴。




呼延南音立刻將自己那一壺茶水放到他旁邊的桌子上,順勢坐在了另一張空椅子上。




呼延南音心有疑惑,“你為何會認為這姚家姑娘是他殺呢?”




杏兒和平安也投來好奇的視線。




庭淵道:“假設姚家姑娘是自殺的,那麼她留下的信件指證聞人政姦汙她,會是什麼樣的後果?”




呼延南音思考了一下,說道:“與現在並無分別,她的家人上衙門報案,衙門抓捕聞人政,隨後展開調查,衙門會對姚家姑娘的屍體進行查驗,那麼結果很快就能查清。”




庭淵點頭:“那你再想想發生了什麼。”




“聞人政剛被押送到總府,姚家就起了大火燒死了一家六口。”




庭淵道:“姚家六口不是被火燒死的,而是被人滅口。我們已經抓到了殺害這一家六口的兇手,姚家六口慘遭滅口的原因我們也推理出來了,那麼你再往回推,姚家姑娘真的被姦汙後自殺,她的家人將來到了總府就是有力的證人,屍檢也能發現問題。”




呼延南音道:“可這不是恰巧證明了聞人政姦汙了姚家姑娘。”




“不對。”說完他自己也反應過來了。




庭淵:“相反恰恰證明他沒有姦汙姚家姑娘。”




平安已經徹底聽懵了,“如何證明的?”




庭淵看他們已經被繞進去了,解釋道:“如果聞人政真的姦汙了姚家姑娘,這六人死亡對他就是最有利的局面,他只要咬死不認,這就是死無對證,姚家姑娘的屍體和他的家人都被大火燒成了焦炭,一具焦屍已經不具備查驗是否被姦汙的條件,這點可以理解嗎?”




眾人點頭。




庭淵又說:“至於他為什麼認下罪名,是因為他要上京,中州沒有他信任的官員,或者說他信任的官員也扭轉不了這個局面,只有上京複核案件這一條路可以走,而他又被殺死在了上京的路上,背後的人目的很明確,就是要把他摁死在中州,他死在中州這個案子就結了,他就是姦汙了姚家姑娘,至於姚家姑娘一家六口的性命是不是他找人殺的不重要,他們本就是被牽扯進來無關緊要的人物。”




伯景鬱猛然意識到一件事,“那麼照著這個思路,他們殺姚家六口,就是為了逼迫聞人政認罪,押解他上京,然後將他弄死在路上,讓他無法沉冤得雪。”




“極有可能。”也是在這一瞬間,庭淵才意識到背後可能比他想的還要陰暗。




這根本就是有人精心為聞人政策劃的一個死局。




無論聞人政是不認罪名留在中州被罷官,還是認下罪名被押解上京,都是一條死路。




“你說,聞人政是否知道這是一個必死的結局。”




庭淵問伯景鬱。




伯景鬱搖頭,他也不知道。




可庭淵卻說:“我覺得他知道,他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,卻在向我們訴說千言萬語。”




此話一出,所有人後背發毛。




聞人政那麼聰明,他怎麼會想不到背後的人要他死。




他與巧娘說自己必須上京城,是因為他知道,上京城或許還有機會,可留在中州,他肯定沒有機會。




或許是上天眷顧,讓他與伯景鬱相遇,讓伯景鬱捲進他的案子,這才能讓他們查到這裡,冥冥之中一切都關聯上了。




猛然間,庭淵的腦海裡一根弦像是被人撥動了一下。




“不,不對。”




伯景鬱看他有點神神叨叨的,問道:“什麼不對,哪裡不對?”




庭淵道:“我分析錯了。”




“啊?”呼延南音也懵了。




庭淵猛然轉頭看向伯景鬱,給伯景鬱看得毫無防備心頭一跳。




“浮光縣那晚雨夜,你仔細回想一下,你初見聞人政時的情形。”




伯景鬱認真回想了一下,說道:“他除了慘,沒別的了。”




當時的聞人政確實很慘,手腳被磨得皮膚潰爛。




庭淵問:“他可曾看過你?”




伯景鬱又認真回想了一下,點頭:“看過,他在角落裡靠著,應該看過我們每一個人。”




伯景鬱知道庭淵不會毫無由頭地問他這些話,“你可是在懷疑什麼?”




“他是上一屆科舉的考生。”




伯景鬱也被庭淵這個想法嚇到了,“你是說他認出我了,想和我傳遞消息,所以才被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