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青染 作品

27.再生嫌隙……

 第13章

 庭淵迎上哥舒璡堯的目光, 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。

 他沒有說話,情緒都在眼神裡。

 哥舒璡堯沒有從庭淵的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畏懼。

 庭淵說打二十鞭是故意的。

 他就是想看看哥舒璡堯到底是打還是不打。

 刀是哥舒璡堯親手遞給他的,他用來刺向伯景鬱, 哥舒璡堯也脫不掉干係。

 “庭淵!”

 哥舒璡堯重聲喊出他的名字。

 庭淵依舊不為所動。

 伯景鬱:“若這二十鞭能讓先生消氣, 就二十鞭。”

 庭淵抱著一副看戲的態度。

 他倒要看看, 哥舒璡堯是做個君子認真打完二十鞭,還是想做個小人翻臉不認賬。

 哥舒璡堯道:“你即便是生氣,也該有個限度。”

 庭淵聽哥舒璡堯如此說, 被氣笑了:“因為他是王爺,他可以隨意傷人不被責罰,因為他是王爺, 我連生氣都要看你們的臉色行事。又或者說, 我根本沒有生氣的權利。”

 “倒是我不知好歹了……”

 庭淵順勢躺下,側身朝床裡面,背對著哥舒和伯景鬱:“既然已經看望過了,二位還是回去吧,時間不早了,我要歇息。”

 哥舒璡堯覺得庭淵有些不知好歹:“今日他做事確實衝動, 但那都是為了你,你若不被陳之抓住,他也不至於失了分寸。”

 庭淵原不想再糾纏,他已經知道答案了, 可聽見哥舒這般說,將一切罪責都往他身上推,他還是沒能忍住直接從床上坐起,但他依舊保持克制沒有大聲說話,“你說得對, 是我多管閒事才被陳之抓住,他斬斷陳之的手指也是因為我,我才是罪惡的源頭,我有什麼資格不領情,還請王爺和縣令不要和我一般計較,若是王爺和縣令覺得我冒犯了你們,不如鞭笞我二十解氣。”

 哥舒璡堯倒也不是這個意思,可話偏先一步說出了口,庭淵真這麼與他對著嗆聲,哥舒璡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,不論說什麼都是錯。

 庭淵這些話雖是在罵自己,可字字句句都是意有所指。

 伯景鬱原是想讓二人之間關係能夠緩和,卻不承想矛盾徹底激發,他也是真心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,卻不成想因哥舒對他的維護,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,趕忙接過話:“今日確實是我做錯了事,舅父從小教我,做錯事情不可恥,明知錯了卻為自己找理由逃避才可恥,多謝舅父對我的維護,這二十鞭,我應當受。不能因為我是王爺,就遮蓋了我的錯處。”

 伯景鬱看向庭淵:“望先生莫要和我舅父置氣,他也只是疼愛我。”

 庭淵不想與他二人再講話,乾脆也就不回話了,至於哥舒打不打伯景鬱,已經不重要,原本就是試探,現在答案他已經知道了。

 哥舒璡堯如今也是騎虎難下,庭淵追求平等,他方才所作所為,確實不夠公平。

 伯景鬱知道,今日這鞭子自己若是不挨,庭淵便徹底不會再理哥舒璡堯。

 許院判拿著馬鞭回來,一進門就感覺到屋內的氣氛古怪。

 庭淵與哥舒璡堯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誰也不理誰。

 伯景鬱對許院判說:“許院判,由你動手,打二十鞭。”

 許院判連忙擺手:“王爺,我做不到,我怎麼敢對王爺下手。”

 “我說讓你打,你便打。”

 驚風見許院判拿馬鞭覺得很古怪,跟過來,便看到他家王爺脫了上衣,讓許院判動手打他。

 忙問:“這是發生了什麼事?怎麼好端端的王爺你要捱打?”

 他看向哥舒璡堯:“大人,王爺做錯了什麼?你怎麼又要懲罰他?”

 伯景鬱道:“驚風,既然你來了,便由你動手。”

 “為什麼?”驚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。

 “別問那麼多,直接動手,二十鞭,一鞭不少。”

 一聽這個字數,驚風便無法鎮定,他自小和伯景鬱一起長大,深知這二十鞭對伯景鬱來說意味著什麼。

 他護在伯景鬱身上:“不行,要打就打我,別打王爺。”

 伯景鬱不想繼續拖下去,催促哥舒璡堯:“舅父!”

 哥舒璡堯又怎會不知伯景鬱為何非要挨著二十鞭,他是不希望自己和庭淵決裂。

 看庭淵此時的狀態,他也知道,若是這二十鞭不打下去,他和庭淵的友誼真的就到此結束,從今往後,二人只怕形同陌路。

 他雖對庭淵有利用的心思,卻也是真的拿庭淵當成了朋友,若非如此,他不會同意陳之的要求。

 他不明白為什麼庭淵非要揪住這一點不放,非要較真,他們給了臺階,他順著下,退一步大家相安無事難道不好嗎?

 非要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。

 哥舒突然覺得,自己或許從未看清過庭淵,不知道庭淵想要的到底是什麼,追求的是什麼,理想是什麼。

 他也是氣急了,從許院判的手裡搶過鞭子,對驚風吼道:“讓開!”

 “不讓!”驚風護住伯景鬱的後背,“大人要打就打我,雖然不知道大人為什麼要打王爺,但我願意代王爺受過。”

 驚風是伯景鬱眾多侍衛中,他最喜歡的一個,他們都是伯景鬱的父親一手訓出來的,其他幾個侍衛從不敢忤逆忠誠王的意思,只有驚風敢。

 每次伯景鬱受罰,驚風都會偷摸幫助他。

 他與伯景鬱之間最親近。

 伯景鬱知道驚風脾氣真犟,只要涉及他,驚風連他父親都不怕,只有他能夠讓驚風聽話,“驚風,讓開,不然你就回京城去,以後不要跟著我了。”

 驚風還是不肯讓開,“大人,王爺到底做錯了什麼!”

 伯景鬱:“驚風,聽話,讓開。”

 “不讓。”

 伯景鬱問他:“你不想跟在我身邊了?”

 庭淵聽他們你來我往一個個地情深義重,彷彿只有他才是那個白眼狼,便氣不打一處來:“都給我出去——”

 這一嗓子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嗓子都喊劈叉了。

 一個兩個的在他面前你有情我有義,彷彿只有他無情無義,明明錯的是他們,卻好像是他的問題。

 庭淵覺得自己已經儘可能地做到了最好,穿來這裡不是他的錯,穿成這個庭淵也不是他的錯,替庭淵報了仇,沒讓他白白落水,也沒讓他死於堂叔堂嬸的謀害,幫他搶回了家產,讓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一個好名聲,建立書院讓那麼多人有書讀,每日咬著牙喝藥苟活,他真的已經儘可能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