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銀屏張星憶馮永 作品

第0965章 失誤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 不拘是前觀歷代,還是後看諸朝,馮刺史都可以這麼認為,財政是每個政權的命脈。

  手裡有錢有糧,不管是遇到天災還是人禍,只要統治階層的整體治理水平還在平均線以上,基本上都可以維持國家的大體穩定。

  除非遇到司馬晉那種腦殘水平,那是真沒辦法。

  若是手裡沒錢沒糧,但凡有點心志的掌權者,都會想辦法開源節流,很多時候這種做法被稱為改革。

  成功了,最低也能給國家繼一波命,牛逼的,甚至可以讓國家浴火重生。

  失敗了……歷史上也有很多例子。

  現在馮刺史聽到秦博說吳國的府庫並不寬裕,他只信了一半。

  真要僅僅是“不寬裕”,孫權會鑄大泉五十?

  每年興漢會賣往吳國的貨物,可不是一點半點。

  所以馮刺史清楚得很,校事府在吳國還有一個權力,就是設置專賣障管,以收賦稅。

  說白了,就是孫權用來斂財的白手套。

  以吳國的政治體制,節流是不可能的。

  要不然你是砍掉皇家掌握的禁軍,還是砍掉各層官吏?

  砍掉禁軍,那你拿什麼去壓制下面世襲部曲的軍頭?拿什麼去打北邊的魏國?

  砍掉一部分官吏節省支出?

  暨豔已經用自己的性命證明了世家權貴的態度。

  還是那句話,無論是魏還是吳,只要曹叡和孫權沒有膽量掀翻世家政治,最後的結果都會指向這種政治制度的最高形態:

  上品無寒門,下品無士族。

  而這個過程,又必然會加劇皇權與世家之間的矛盾,從而導致內鬥乃至內亂,直至世家徹底壓倒皇權,掌握整個國家。

  再加上還有強敵壓境的前提下,孫權想要節流,那就基本不可能。

  所以只能是想辦法開源。

  而開源所遇到的問題,與節流所遇到的最大阻礙也是一樣的:世家。

  世家掌握著大量的人口和土地,是最好的收稅對象。

  問題是,你敢嗎?

  就算你敢,你打算怎麼收?

  魏國底子厚實,好歹還能撐一撐。

  但吳國可沒那樣的底子,內部矛盾無法解決,那就只好向外轉移了。

  不過嘛,吳國大帝的孫十萬名號可不是白叫的。

  想向外轉移矛盾沒那能力,又沒有膽量拿世族開刀,只好內卷。

  按原歷史上的軌跡,吳國應該很快會發行“大泉五百”,接著就是“大泉當千”,乃至“大泉二千”、“大泉五千”。

  卷得飛起!

  現在不一樣啦,天降個馮帶善人,願意帶著吳國一起飛,這等好事上哪找去?

  找到新的財源,緩解了府庫緊張的問題,順便還把荊州軍的錢糧供給回收到中央手裡。

  這兩件事不管怎麼看,都是忠於國事的能臣幹臣才能做到的事。

  秦博當然自認是個忠臣,現在得了馮君侯的承諾,他覺得自己說不定還可以成為陛下身邊的能臣幹臣。

  就如桑弘羊一般。

  校事府只會對陛下一人負責,也只能對陛下一人負責,秦博很明白自己的定位。

  至於別人給校事府安上什麼樣的惡名,重要嗎?

  不過讓馮刺史沒有想到的是,他加快控制荊州糧食供應步伐的決定,有史以來第一次遭到了涼州首席政治智囊張小娘子的激烈反對。

  “現在涼州的首要目標,是準備關中之戰,讓張家步步為營推行蠶食荊州糧食供給之計,乃是穩妥之舉。”

  “阿郎突然改變主意,不但會讓蜀中的糧食供應可能會出現問題,甚至還可能會令吳國警覺,到時數年之功,毀於一旦,阿郎將何以自處?”

  被馮刺史在夜裡悄悄摸到榻上的張小娘子,得知這個事情後,滿腔的柔情頓時化成怒火:

  “夫國之大計,既已議定,豈可因一時之念,輕易更改?即便是要更改,亦得召集眾人商議,豈能因一人一時之念而變?”

  馮刺史這些年來,有什麼難事,基本都是轉頭就問張小四。

  這次擅作主張,再被張小四這麼一罵,心裡確實有那麼一點點不好意思。

  “反正不都是為了控制荊州糧食麼,快一些,慢一些,其實也沒那麼大的區別……”

  張小四看到這個人仍是滿不在乎的模樣,當下就恨不得給他一拳:

  “你懂什麼!我說過了,準備關中之戰才是重中之重!但你知道丞相什麼時候會進軍關中?”

  關於這個問題,馮刺史早就不知思考過多少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