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2 章

《禁.忌之門》和《黑夜的歌聲》兩幅畫的內容太抽象,指向性都非常弱。

宋南星無意識地摳著掌心,一時半會兒想不出答案,只是心中有種不不太好的感覺。

宗天原將他從沉思中拉出來:“我會通知學校暫時封校,防止有雕像偽裝成學生離開學校。我們還得想辦法捉住一個給技術組,讓他們儘快想辦法準確分辨出雕像和普通人。”

宋南星順著他的思維往下走,說:“和白色顏料一樣的怪物怕水,碰到了水後就泡發了,那些雕像是石膏的,會不會也怕水?”

“不對,白色顏料一樣的怪物應該只有一個。”他立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:“雕像卻有很多,只解決一兩個沒有用,得找到源頭。”

《林中愛人》這幅畫,場景在幽靜的樹林裡,學生們遇見的怪物也在學校的樹林中。

那《藝術品》應該也是類似的邏輯,宋南星想起畫中街道盡頭的雕像藝術博物館,畫中那些灰白色的人影,就是從盡頭的雕像藝術博物館走出來的。

桐美自然不可能有雕像藝術博物館,但桐美有雕塑系。

“雕塑系的教學樓或者類似展示廳的地方在哪?”

宗天原這幾天已經把桐美摸透了,聽到他的猜測立刻就有了懷疑對象:“逸思樓,雕塑系的學生主要在那邊上課,那邊有二十多間天光教室,各種實驗室,還有學生的雕塑作品展示長廊。”

宋南星說:“過去看看。”

逸思樓在桐美西邊,跟圖書館斜對著。

宗天原在去逸思樓的路上聯繫了唐修川和齊木,讓他們不用守著監控室和陳列室了,四人在逸思樓樓下匯合。

逸思樓一共七層,雕塑系的學生基本都在這邊上課。還有其他專業的一些學生也會到逸思樓上課。

宋南星一行到的時候,剛好碰上學生們下課,對學校中暗藏的危險一概不知道的學生們成群結隊說說笑笑地下樓,宋南星目光掃去,看見好幾個動作僵硬神情呆板的雕像混在學生裡。

宋南星正要進去,卻在下課的人群裡看見了許來。

許來穿著藍色格子襯衫配工裝褲,總是垂在額前的劉海被梳了上去,露出精雕細琢的一張臉。宋南星發現他的時候,他正跟幾個女生說說笑笑地往外走,臉上完全沒有初見時的怯懦陰鬱。

氣質迥然,開朗得像另一個人。

宋南星疑惑蹙眉,正要收回目光,卻發現跟許來走在一起的女生身邊跟著一個雕像。

那雕像轉著圈地觀察著女生,動作僵硬生疏地學著女生的樣子仰起臉笑出幾顆牙齒,但因為它渾身雪白,五官僵硬,硬生生做出過於生動的表情,反而顯得越發詭異滲人。

宋南星想起周懸的叮囑,讓宗天原等等自己,就艱難穿過人群去追許來。

許來被他叫住,詫異地回過頭來,看見宋南星挑了下眉,目光陌生:“同學,有事?”

對方不認識自己,宋南星盯

著那張和許來一模一樣的臉,遲疑問道:“你和許來是……?()”

啊,你找許來啊??()?[()”男生扯起唇笑了下,像是已經習慣被認錯了,笑得有些無所謂:“那你認錯人了,我是他弟弟,許回。”

宋南星盯著他那張臉,雖然髮型變了,但跟許來一模一樣。

他有點愣,許來竟然有個雙胞胎弟弟?

他跟許來不熟自然不知道,但是周懸好像也沒有提過,周懸知道嗎?

見他神色怔楞,許回聳聳肩:“你不知道也正常,我們關係不太好。他可能不太願意提起我。”

周懸確實說過許來跟家裡人關係不太好,他獨自住在501,好像也沒有見過親人來找他。

宋南星露出抱歉的神色:“不好意思啊,我不知道。”

許回眯起眼睛打量他:“許來膽子小又內向,我都不知道他又交了新朋友。”

宋南星笑了下沒有多做解釋。目光掃過跟許回走在一起女生,見那個雕像又跟著其他人走了,他就只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:“學校剛有兩個同學出了事,你們最近注意一些,下了課沒事最好待在宿舍裡不要亂跑。”

“你不是學生啊?”跟許回走在一起的女生聽說他的這話,好奇打探道:“那兩個人不是猝死的嗎?難道還有隱情?是不是跟剛發的封校通知有關啊?”

學生們初生牛犢不怕虎,聽見死了人也是好奇心思居多,並不見多少恐慌。

宋南星沒有多說,正要轉身離開,鼻尖卻忽然嗅到一股很淡的氣味——很淡的花香,以及殘留的油漆氣味糅合之後的一種氣味。

跟姜行知身上聞到的味道很像。

他腳步一頓,目光依次掃過許回幾人,最後落在許回身上,注意到他指尖殘留的色彩:“你們是什麼專業的?”

許回還沒答,就有女生搶答:“油畫專業的。”

宋南星略微回憶,想起周懸說過許來也是油畫系的。

兄弟倆是一個專業。

他朝對方點點頭,沒有再多問便轉身離開。

宗天原見他回來,奇怪道:“你認識的人?”

宋南星還在思索那股特殊的氣味,姜行知身上有,許回身上也有,兩人一個是油畫系的老師,一個是學生,是巧合嗎?

“認錯人了。”他隨口答了一句,暫時將疑惑按下來,說:“先去裡面看看吧。”

雕塑系的大教室基本在一樓和頂樓。

一樓教室裡學生還沒走完,宋南星他們進去時,看見有雕塑系的學生卷著袖子戴著搬磚用的白手套正在打磨泥胚。

教室裡放著大大小小的泥巴雕塑,有的已經成型了,有的還是形狀模糊的一團。

也有一些翻模的石膏雕像放在教室角落裡,但不多。

四人將一樓的教室都轉了一圈,沒發現什麼異常,又乘坐電梯上了頂樓。

頂樓是天光教室,情況和一樓大差不差,除了教室角落裡對方的石膏翻模模具多一些,

()沒什麼不同。

“是不是方向錯了?”齊木猜測道:“那些雕像也不一定就是從畫裡面的博物館出來的,或許就是直接從畫裡出來的呢?我們找到畫就找到了源頭。”

她這個猜測也不無道理。

宗天原疲憊地按了按眉心,說:“先下去吧,想辦法捉個雕像送去給技術組做技術分析。”

要是能有方法識破雕像的偽裝,他們的工作會變得簡單很多,也不會這麼束手束腳。

四人又坐電梯下樓。

電梯在五樓停下時,他們看見一個沒有目標晃盪著的雕像。

雕像動作僵硬,遠遠沒有樓下的那些雕像看起來靈活,它聽見了電梯開門的動靜,極其緩慢地將整個身體轉過來,冷漠的眼睛看向一行四人。

宗天原說:“就它了。”

學生都下課離開,五樓沒什麼人了,正好這個雕像看起來也不太機靈的樣子。

四個人走出電梯,從不同方向包圍了雕像。

雕像目光追隨著宋南星,見他抬腳,自己也抬腳,像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幼童一樣笨拙地模仿著宋南星。只是它雪白的石膏身體讓簡單的模仿動作變得詭異滲人起來。

宗天原站在遠離戰場的角落,眼白上翻,讓四個人的五感連通。

被雕像選中的宋南星負責吸引雕像的注意力。

齊木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種子,快速繞圈灑了一週,之後她往地上一坐,手掌按在地面上,灑在地上的種子就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快發芽生長,順著牆壁攀爬絞纏在一起,織就了一座茂密藤蔓編織的牢籠。

這是為了確保雕像無法逃脫。

雕像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,它還在模仿宋南星。

宋南星看四周的藤蔓,它也跟著扭頭看四周的藤蔓,動作比之前已經流暢了許多。

唐修川則拿出一個便攜式的防護罩,準備先嚐試用防護罩將雕像關起來。

他的皮膚表面覆蓋了堅硬的鱗片,趁著雕像的注意力在宋南星身上時,繞到雕像背後開啟了防護罩。

防護罩瞬間彈出,將雕像整個罩了進去。

被困住的雕像站在防護罩中,頭顱在宋南星和唐修川之間轉來轉去,似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危險。

它張大了嘴,卻沒發出聲音。

唐修川皮膚上的鱗片褪.去,看著防護罩裡的雕像說:“這麼簡單?我還以為要費點功夫呢。”

他輕鬆將防護罩扛起來,對著藤蔓外面的齊木大聲道:“木木,收工了!”

齊木半晌沒有回話。

唐修川又拍了拍藤蔓,說:“木木,收了你的籠子,撤了!”

藤蔓牢籠簌簌抖動起來,齊木顫抖的聲音響起:“走不了,我看見……樓下,全都是雕像。”

她透過伸出窗外的藤蔓看見,樓下的雕像像是接收到了某種信號,所有的雕像整齊劃一地抬起頭來,冷漠的目光穿透牆壁,看向了五樓他們所在的位置。

緊接著,它們或是靈活,或是僵硬地抬腿走進了逸思樓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