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衣杏林 作品

603. 第 603 章 贈我的弟子【含52W……





“這自然是有的,像那香酥德蹄,亂燉老鴨煲,蒼霧魚膾……”店小二報了一連串的菜名,見秋意泊並未出聲,就道:“您要是不知道吃什麼,就先來一桌道君宴?這一桌可確實是咱們店裡頭最招牌的菜了,不敢說道道合您的口味,但也不會差的!”




秋意泊頷首,店小二立刻笑開了花,正要唱名,卻聽秋意泊道:“不要那道君宴,來點新菜,我愛吃些魚蝦蟹貝,撿個八菜一湯,只管選好的上。”




要命了他才不要吃那什麼道君宴,幾百年前打包的席面到現在還有剩,就在他納戒裡躺著——每次都覺得扔掉有點可惜,但是吃的話又嫌棄放在納戒裡的時間太長,送人也覺得有些送不出手,所以就這麼一直躺著。




秋意泊的習慣就是那麼刁鑽古怪。納戒具有特殊的時間規則,進入納戒的物品的時間將會被暫停,同樣的,活物是不能放進納戒的。話雖如此,就算有這麼一個規則在,熟食進了納戒擺了一段時間,秋意泊就會覺得時間太長了肯定沒法吃了,但一塊生肉擺在納戒裡,無論擺多長時間,秋意泊覺得煮熟了那還是能吃的。




大概就類似於同樣一斤豆角,抽乾空氣擺在冷凍櫃裡擺半年一樣能吃,但是炒熟的豆角放在冷凍櫃裡凍起來,三天後就算能吃他也覺得不能吃了一樣。




——問就是致癌。




秋意泊不禁微微笑了笑,都快一千年了,這種習慣還留著呢。




店小二聽著先是垂頭喪氣,緊接著又高興起來,這些東西也貴,他也好多拿些提成:“好嘞,您稍等,菜馬上就來!”




店小二一溜煙的下了樓,和掌櫃的說完,突然意識到不對——哎?剛剛那位客人不是新客人啊?他怎麼知道道君宴上都是些老菜式啊?




而且還打扮得跟長生道君似地……一般這種人都是十分神往長生道君的,他推薦的道君宴幾乎沒有賣不出去的,今日卻撞了個鐵板。




算了算了,不管了,對方多多點菜對他來說就是大好事!




店小二一出門,雅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,秋意泊喜歡這種獨自一人的氛圍,可待久了他也嫌冷清,便把窗戶推了開來,他記得對面應當是春風樓還是春意樓,總之是合歡宗門下的產業,聽聽歌舞也是好的。




窗戶一打開,果然有絲竹之聲飄了過來,卻曲不成曲,調不成調,宛若也有那麼一個人,嫌這時光漫漫,隨手撥弄琴絃。秋意泊聽了一會兒,突然搖頭笑了笑——哎,忘記了,合歡樓名下產業大白天的不開門,至少也要等到傍晚點燈才開始開門做生意。




無人彈奏,他便自己彈奏,恰好雅間裡為了湊那麼一份意境,牆上懸著一把琵琶,秋意泊是不會的,但一通百通,他抱在懷裡一格格試過去,記下了幾個音階,他現在有足夠的反應能力和記憶能力來控制手指按到最正確的位置,不過小半盞茶的時間,秋意泊就已經能彈出一小段兒曲子了。




雖然是強行彈出來的也沒有什麼技藝可言,秋意泊卻已經很滿足了,正當放下之際,忽地對面窗戶砰的一下被推開了,從裡頭傳出來個大漢的聲音:“誰他孃的在彈琵琶,不會彈就不要彈!”




緊接著從窗戶裡頭探出來的卻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,眉若春山,眼若點星,一張菱形小嘴點著大紅的胭脂,嬌美萬分。秋意泊的位置有些特殊,對方一眼也沒見著秋意泊,那頭窗裡頭有人道:“吟月哥哥莫要生氣,許是樓裡哪個小弟子彈著玩罷!”




那美人操著那充斥著大漢意味的口音罵道:“別他孃的吵老子睡覺!”




“是是是,哥哥先休息吧!奴奴這就去叫人別彈了!”




對面的窗戶又啪的一下關了,可見對面那位吟月真人怨氣之重。秋意泊輕輕笑了笑,原來是個故人——他卻沒有什麼要見面的意思,哪怕是隔著街聊上那麼幾句,他也不想。




不為什麼,他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吃飯,看看話本,是個熟人也就罷了,只是故人的話,那就接著當個故人吧,他們今日無緣,改日再見也是一樣的。




這一段小插曲後,飯菜便送了上來,秋意泊揮退了侍人,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,甚至還在雅間裡歇息了半個時辰,這才結了賬離開。天空此時下起了淅淅瀝瀝地小雨,秋意泊支著傘,沿著長街慢慢地走著,也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


他就是什麼都沒想。




或許是他太久沒回來了,倦意一下子就湧了上來,方才睡了一會兒卻沒有半點起色,反而更顯得睏倦了,弄得他也沒什麼興致,懶得說什麼話,做什麼事,就這樣慢吞吞地走一會兒也很好。




畢竟今天很涼爽,帶著水珠的風打在臉上也叫他很舒服。




陰鬱的天色沒有帶給他壓抑的心情,反而因為這樣陰鬱的天色導致的路上行人的稀寥叫他感覺很是自由。




這麼看著,都有點害怕明天的到來了呢。




帶著孤舟師祖去十方道界,事情就擺在眼前,立刻就要去解決,後頭還有個萬界大比等著他們,末了他還得馬不停蹄得去問虛道界一探虛實,著手麓雲山轉向問虛道界一事,這麼一想,著實是累人。




秋意泊走著走著,身形緩緩地溶解在了天地間。他腳步緩慢而從容,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周圍的異樣,直到他回過神來時,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幅天地。




並非是嚴格意義上的另一幅天地,而是他體內的望舒靈脈所在的那一片特殊的空間。那一條龐大的,蒼虯的靈脈就在這片空間裡蜿蜒生長,無數觸枝的末端都銜接著一個個小世界,秋意泊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兒,直到有兩條靈脈的分枝向他探了過來,翹起了一端,擺在他的面前,就像是在等著他有所動作一樣。




秋意泊低低地笑了一聲:“還有事情呢。”




那兩條靈脈分枝一動不動。




那就忙裡偷閒一下?




秋意泊這般想著,握住了其中一條靈脈分枝,另一條靈脈分枝便乖巧地退了下去,他所握著的那條靈脈帶著他飛起,以一種悠緩地速度引領著他,直到停在了一條分枝之下。




那條分枝很細小,只有頭髮絲粗細,末端銜接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球體,與其說是球體,不如說是水滴,它就掛在枝頭,顫顫巍巍,彷彿隨時都會落地一樣。




秋意泊伸手觸碰了一下水滴,霎時間他的身形就被吸納了進去,甫一進入,秋意泊就掌握了這個極小極小的秘境——它小到什麼程度呢?只有這一方庭院罷了。




帶著一叢梅林,一湖荷花的庭院,再往外看,是虛擬出來的青山,層層疊疊,望不到盡頭。




這裡依舊是四季輪轉,可相對於外面的時間而言,這裡的時間慢到了不可思議。秋意泊哪怕在這裡待上十年,待出去之時,也就只過去了一息而已。這一息與十年之差,是因為天道法則所造成的差異,而非是因為其他。




“還真是讓我來休息的?”秋意泊喃喃了一句,他走進了庭院,在對著荷花池的窗下的軟榻上躺下了,本是萬里無雲的晴天,卻在他躺下之際變得陰鬱起來,隨即便是連綿春雨悠然而下,帶著水汽的風吹進了窗戶,引得簾幔輕晃,秋意泊打了個呵欠,扯了一床薄毯來,順著微涼的風拿著話本翻看著,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。




不用提醒自己什麼時候就要醒,也不用害怕睡過了頭耽誤了事情,秋意泊沉沉地睡著,一連睡了快十個時辰才醒了過來。過長的睡眠讓他渾身泛著一種慵懶而饜足的意味,他為自己倒了一杯茶,又擺出了茶點,吃得甜了,就拿茶水解一解膩,喝得苦了,就再吃一口甜的壓一壓苦味兒。




這就是一天。




等到第二天的時候,秋意泊也是這麼過去的,第三天、第四天……一直過了一個月,秋意泊總算是有了些精氣神,心情也調整得不錯了,這才出了去。




帶他一出這秘境,那滴水珠便自枝頭落下了,滾落於無盡的迷霧中,再也不見蹤影。秋意泊有些好奇,他一手隨意地搭在了枝頭,看著腳下淡淡的霧氣,卻沒有探索出來什麼。




他大乘期的時候覺得望舒靈脈至少也要等到他陽神後才能觸碰,如今到了陽神後,又覺得這不是陽神期就可以觸碰的東西,或許要等到合道的時候他才有把握完全掌控它。




不得不說,它很迷人,就這樣漂亮優雅地舒展著四肢,平素在他體內的時候纏著他的脊柱……那也只是一種顯形,大概的意思就是提示他它還在一樣,在秋意泊無視它的時候,它也沒有為秋意泊提供過什麼幫助。




彷彿就是個借他身體住上一段日子的室友一樣。




當然,望舒靈脈也時不時和他示好,告知他哪個秘境里長了他需要的東西,哪個秘境裡又有好玩的又有好吃的,但秋意泊一直都在拒絕它——其實如果有法子的話,秋意泊想把望舒靈脈從他的體內弄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