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歸途 作品

村中閒話10




    油燈在書桌上放著,燈光微弱。



    “相公,滅了燈睡吧。”
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

    顧兆脫了衣服,滅了油燈,摸黑上了炕,被窩掀開一條縫,剛一進去就是熱乎氣兒,然後就是——



    “週週?”顧兆愣了下。



    平日裡睡覺,兩人還穿裡衣,褻衣褻褲的。此刻的觸感,顧兆還愣著呢,黎週週忍著羞臊往相公懷裡鑽。



    “相公。”黎週週聲音很小很小。



    今個兒這副舉動,比當初洞房他先解衣服還要害臊大膽。可黎週週就是想對相公好,想跟相公親熱。



    算起來已經兩天沒做了。



    顧兆被撩的心裡火星子蔓延開來,摸黑貼過去親了親週週的唇,學著週週小聲的音,說:“老婆。”



    兩人聲小小的,黏糊糊的,在被窩裡成了小天地。



    黎週週從心裡到身體上慢慢的被相公填滿了。



    第二日,黎週週難得起的晚了,跟著相公在被窩裡耽擱了會,等窗外天麻亮才穿衣,邊說:“相公你再躺會。”



    “不了,我起來活動下,溫習功課。”顧兆搖頭。



    週週忙裡忙外操持家裡,他不能躲懶只顧著安逸。要說家務是週週的工作,那讀書科舉就是他的工作。



    黎週週便將捂熱的衣服遞給相公。



    夫夫倆穿戴好。黎週週開了窗換氣,疊了被子,去灶房做早飯。早上吃的簡單,雜糧粥鹹菜就成了。顧兆則在院子拎著空木桶鍛鍊,跑跑圈活動下身子骨。



    吃完早飯,天光大亮,顧兆坐在窗邊看書。



    黎週週打水、餵豬餵雞洗衣。黎大吃過早飯,一大早揹著竹筐進山,沿途割豬草再砍些柴火。



    中午時黎大揹著一筐豬草,左右手各拎著一捆柴火回來。



    “爹,我殺只雞?”



    黎大卸了柴火,說:“殺吧,別心疼柴火。”



    農閒時,家裡柴火就是黎大去砍,秋日裡山上乾枯樹枝多,黎大沒事就去山裡撿一些,堆在灶房旁的柴房裡,柴火夠用堆得高高的,但這不是要給顧兆補身子,天冷了,看樣子今年要提早燒炕。



    他這哥婿身子板沒火氣,抗不了凍。黎大想著,下午再去砍兩捆柴。



    黎週週聽爹的,鍋裡燒了一鍋熱水,提著刀就去後院殺雞去了。雞群撲騰撲騰翅膀,黎週週眼睛好,逮準了不下蛋的那隻,一手鉗住兩隻膀子,拎出雞圈。



    刀抹脖子,放雞血,用碗接著。



    黎週週怕弄髒了血,還在碗口隔了一層紗布,雞血滲進去幹乾淨淨的,如今天冷得儘快,放完了血,趕緊將兌好的鹽水到進入,筷子攪一攪,放那兒擱著沒一會就凝固了。



    等想吃的時候,用刀子劃成塊,燉菜吃,跟豆腐一樣嫩。就是雞血有味,得用酸菜燉,能遮蓋住。



    不管是雞血、豬血,村裡人一年到頭見點葷腥,這些東西半點不糟蹋浪費。



    燒開的熱水開始退雞毛,洗了兩遍,清理乾淨內臟,能吃的也不丟,先留著。黎週週端著盆進了灶房,開始拆分骨肉,一隻雞,要是擱他和爹倆人能吃十天半月,如今就算了。



    晌午剛過。



    隔壁王嬸院子有人竄門,扎著堆一邊做手裡活一邊閒聊,就有人吸了下鼻子,說:“好香啊,什麼味?”



    能什麼味,燒雞的味唄。



    沒人搭嘴,剛說話的眉一挑,向黎家院牆努努嘴,說:“黎家今個兒燉雞吃?”



    “這什麼日子啊還殺起了雞。”不年不節的,殺什麼雞。就顯擺他家有隻雞吃不成。



    味是越來越香,聞著好像還有雜糧飯。



    分明是吃過不久,可這會聞到味,說話聊天的都勾起了饞,早上吃的雜糧粥就跟沒吃一樣,也是,尿一泡就沒了。



    張家的手裡剪子往籮筐重重一擲,像是怕隔壁聽不到似得,抬高了嗓門說:“臭顯擺什麼,昨個兒煉豬油,今個兒吃雞,還真把自己當大戶了,村長都沒他家這麼造的。”



    “還炸豬油了?”有人問王嬸。



    黎家旁邊是荒的,沒人家,這邊就緊挨著王家,王家隔壁是張家的。愣是隔了一家,張家的都能聞出黎週週家昨天下午炸豬油。



    王嬸不愛張家的,但鄰里鄰居的,張家的為人潑辣又厲害,嘴又能編排人,就黎週週拒了她遠房侄子入贅,張家的自此記恨上,凡是能說嘴的地兒絕不放過。



    這不,黎家熬個豬油都能拿來說嘴。



    王嬸不想惹麻煩,尤其張家的說黎週週,又不是說她,就點了頭嗯了聲,末了補了句,“又不是吃我家的。”



    意思關張家的屁事。



    “黎大沒看出來,這給週週招了婿,辦了大排場了,想著沒幾個錢了,結果你瞧瞧又是殺雞又是吃肉的。”



    “誰能想到呢,當初黎大家也是兩間泥瓦房,眼瞅著換成了今個兒的大院子,嘖嘖嘖,可趕到人前頭了。”



    這話說的扎王嬸的心,以前兩家緊鄰著,同樣是泥瓦房沒院牆,如今黎家院牆起了,顯得王嬸家更破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