殊娓 作品

第60章 番外-2

    “那選個什麼日子好呢?”

    “你看啊,‘9’就很好,長長久久啊天長地久啊,都是‘9’的諧音。”

    “茂康,你說得對,我是太久不回國了,這些事還是得聽你的。可是9月是不是太晚了?”

    黃櫨聽了半天,沒聽出個所以然。

    仰頭看孟宴禮:“我爸爸和叔叔說什麼呢,是要開新的生意麼?在算什麼日期?”

    孟宴禮笑了:“在算良時吉日,迫不及待想看我們結婚。”

    就孟宴禮為黃櫨答疑解惑的這麼一會兒時間,兩位老父親的對話已經升級到“是中式婚禮、西式婚禮,還是中西合併兩個都辦一下”了。

    但他們美好的設想,被孟媽媽打斷。

    孟媽媽說他們兩個老不正經:“辦什麼樣的婚禮當然是要聽孩子們的,又不是你們兩個結婚,你們在這兒商量什麼?”

    幾個在海邊光著腳丫互相追逐的孩子被家長們喚回身邊:

    “走啦,時間太晚啦,該回去睡覺了。”

    “明天再出來玩,走吧,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時間確實晚了,海邊的人所剩無幾,黃櫨他們兩家也打算收拾東西,回去休息。

    楊姨是個常常為別人著想的人,飯後程桑子想要跟著收拾收拾,被楊姨拒絕了。

    她說時間太晚,程桑子一個女孩越晚開車回去越不安全,讓她先走,他們慢慢收拾就好。

    黃櫨站在程桑子車邊,和她揮手道別,叮囑程桑子,讓她到了給自己發個信息。

    徐子漾沒個正經:“要不我陪你回去睡?”

    程桑子沒理她,一腳油門轟走了。

    吃了好幾個小時,要收拾的東西挺多,只有徐子漾一個人好意思不幹活兒,在旁邊捏著半罐啤酒偷懶。

    還挺沒有眼力見地伸著兩條長腿,差點把端著一疊空盤子的黃櫨絆倒。

    “欸,抱歉啊妹妹,我可不是故意的啊。”

    頓了頓,徐子漾想起什麼似的,看了眼四周,然後對黃櫨招招手,“我在書房看見一幅畫,畫的是黃櫨花,不像你的風格,那畫是孟哥畫的吧?”

    聽說是孟宴禮送給黃櫨的畢業禮物,徐子漾馬上開始慫恿黃櫨:“妹妹,你不準備勸勸孟哥,什麼時候重出江湖?”

    黃櫨想到程桑子那聲嘆息,氣不打一處來,恨不能把手裡的髒盤子都丟在他頭頂上。

    心說,你自己的感情問題不好好處理一下,還有空關心別人畫不畫畫!

    “要你管!”

    徐子漾被兇得莫名其妙:“你叫程桑子姐姐,那我就屬於是你姐夫,你對姐夫能不能尊重點?”

    黃櫨懟回去:“你明明是炮友。”

    徐子漾表情鉅變。

    他平時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,秉承著一種“天塌下來也會先砸死個子高的”迷之樂觀,談起什麼事情都不見他認真過,黃櫨就沒見過他嚴肅是什麼樣兒。

    今天算是見到了。

    徐子漾把手裡的啤酒罐捏扁,丟進垃圾桶裡,甚至皺了眉心:“她是這麼和你說的?”

    沒等黃櫨開口,他就先急了,嘴裡嘟囔著“我都打算求婚了她還在拿我當炮友”的不滿,走到孟宴禮身邊:“孟哥,車借我一用。”

    “你喝酒了。”孟宴禮提醒他。

    徐子漾抬手抓抓頭髮,像暴躁的獅子似的,原地轉了兩圈,突然往路邊跑。

    “徐子漾,你去哪兒啊?”

    “我打車,去找程桑子求個婚!”

    黃櫨愣了半天,扭頭,看向孟宴禮:“他是說他要找程桑子求婚嗎?真的假的?”

    孟宴禮笑著:“真的吧,沒見他這麼著急過誰呢。”

    至於他們自己的婚禮,之前孟宴禮和黃櫨談論過一點這類問題。

    那是孟宴禮求婚那天晚上,黃櫨在洗漱後,突然大驚失色地從洗浴室裡跑出來,臉上的水珠都沒擦乾淨,碎髮沾水,捲曲地貼在額角。

    她驚道:“孟宴禮,一般被求婚之後多久會結婚啊,不會是馬上就要結婚了吧。”

    孟宴禮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,好笑道:“怎麼了,後悔?”

    黃櫨猛地搖頭,說不是,她只是一時間沒有準備好。

    說這些時,臉上的水進了眼睛,她皺著鼻子閉起眼睛,戴著鑽戒的手在空氣中胡亂揮舞了兩下,像個小盲女:“完了完了,眼睛好難受。”

    孟宴禮牽著她的手,帶她去浴室,又拿了毛巾幫她擦臉。

    黃櫨皮膚薄,一捧就有點泛紅,他吻她的唇:“好了,睜眼吧。”

    那天孟宴禮告訴黃櫨,結婚的事情聽她的,由她全權做主。

    她說什麼時候結,他就什麼時候安排婚禮,隨時待命。

    黃櫨還是之前那套:“那我要是一百年不和你結婚呢?”

    孟宴禮對答如流:“那能怎麼辦,我就一百年沒名沒分地跟著你唄。”

    黃櫨年輕嘛,剛畢業的姑娘,讓她瞬間就結婚,肯定是沒有心理準備的。

    而且孟宴禮有一段時間,喜歡看些心理學的書籍,發現女人比男人更感性、更敏感,也更容易沒有安全感。

    所以婚禮這事兒,孟宴禮一點也沒著急,就希望黃櫨怎麼舒服怎麼來。

    她要是真覺得3年5年7年8年再結婚比較舒服,他也真就願意等。

    但沒想到今天晚上躺在床上,在海邊玩了一下午一晚上的黃櫨,明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,卻忽然冒出這麼幾句:“孟宴禮,你說,結婚的話,新娘子需要負責什麼呀?會有很多事情要忙麼?”

    孟宴禮也略微愣了愣,把人摟進懷裡,拍了拍背:“不需要,負責美負責開心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黃櫨在他懷裡窩了個舒適的姿勢,睡意更濃,聲音越來越小:“那好像很簡單.”

    “嗯,不算難。”

    黃櫨睡著前的最後一句話是:“那我們明年結婚吧,明年。”

    說完,這姑娘就沉沉進入夢鄉了,睡得還挺踏實,一臉無害的乖樣子。

    孟宴禮睜著眼睛,內心有點難以平靜,最後只能吻一吻黃櫨的額頭,無奈自語:“這是不想讓我睡了。”

    隔天早晨,樓下滿庭院的馥郁花香隨輕風入室。

    鳥鳴嘰喳,蟬聲不斷。

    黃櫨睡醒時,孟宴禮已經不在身邊,她揉揉眼睛,又躺在床上懶了幾分鐘,才慢吞吞爬起來。

    臥室桌上有信封,這是黃櫨和孟媽媽聯絡感情的方式。

    每週她都會給孟媽媽寫一封信,然後孟媽媽回信給她。

    今天應該是收到回信的日子啦。

    黃櫨拖鞋都沒穿,光著腳跑過去。

    奇怪,怎麼是兩封信呢?

    而且其中一封,封面上的“給黃櫨”,明顯是孟宴禮的字體。

    黃櫨拆開信封,一張照片掉出來——

    照片上是她。

    她坐在遮陽棚的燈光下,披著他的一件灰色襯衫,手裡舉著肉串,笑得很燦爛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昨晚什麼時候,孟宴禮拍下來的。

    照片背面有字:

    早安,我的女孩。

    我愛你。

    黃櫨看著這兩行字,露出和照片上一樣燦爛的笑。

    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個早晨,可快樂忽然就開滿了窗外的每一個枝頭。

    孟宴禮從外面進來,走到她身後,從背後擁抱她。

    “孟宴禮,你怎麼想起給我寫卡片的?”

    “看你天天和我媽通信通得挺愉快,心癢癢。”

    黃櫨轉過身,背靠著書桌,他扶著她的腰,垂頭吻她。

    吻完,孟宴禮問:“昨天晚上睡前和我說的話,還記著麼?”

    “什麼話?”

    孟宴禮“嘖”了一聲,捏捏她的臉頰:“我失眠到凌晨才睡著,你倒是給忘了?”

    他提醒她,“不是說想明年嫁給我麼。”

    黃櫨笑著往他懷裡鑽:“沒忘沒忘,只是被你問懵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,明年結婚吧?”

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孟宴禮笑著,提醒她:“不再考慮考慮了?”

    黃櫨搖頭,又搖頭:“不考慮啦。”

    很少見孟宴禮這樣高興的時刻,眉心那道紋舒展開,他單手把黃櫨抱起來,大步往樓下走。

    “孟宴禮,你帶我去哪呀!”

    “去和大家公佈一個好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還沒洗漱。”

    “不洗也漂亮。”

    “才不會,明明蓬頭垢面頭髮都很亂,一定像只獅子狗!”

    孟宴禮停下腳步,認真打量黃櫨。

    她還以為他又要十分男友濾鏡地說“我看著挺漂亮”之類的話,沒想到孟宴禮居然說:“嗯,是有點像。”

    “孟宴禮!”

    “逗你呢,漂亮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與此同時,徐子漾在程桑子的床上醒來。

    他迷迷糊糊伸長手臂,把昨晚胡亂脫在一旁的褲子撈過來,從褲兜裡摸出一枚易拉罐拉環,又把褲子丟回去。

    他翻了個身,把易拉罐拉環套在程桑子手上。程桑子還沒睡醒,迷迷糊糊睜開眼睛,抬手:“這是什麼?”

    徐子漾仍然對各類情感牽絆有諸多不理解,但他愛程桑子。

    他難得嚴肅:“程桑子,和我結婚吧。我的家庭你也知道,我在那種環境里長大,可能不太會愛人,所有的愛拼拼湊湊也沒有多少。但我愛你,你願意試著接受我的愛麼?”

    程桑子嫌棄地說:“就一個易拉罐拉環,就想把我騙到手嗎.”

    可是話音越來越不穩,帶上了哭腔。

    這個一直堅強的姑娘乾脆破罐子破摔:“算了,我就是這麼容易騙到手,結婚,結!”

    “一會兒起床去找家首飾店,戒指你自己挑。”

    “戒指不戒指的沒所謂,但你記住,你要是敢對我不忠,我就把你變成太監!”

    徐子漾放鬆下來:“行。”

    這天是7月2日。

    也許這真的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天,薄霧仍然籠罩著這座安靜閒適的小城,整座城鎮按部就班,只有“覺靈寺”的愛情樹下多了四個人。

    “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準不準,樹上掛了這麼多,我就不信沒有一對分開的。”

    程桑子重重地在徐子漾背上拍了一巴掌,讓他閉嘴:“懷有敬畏之心才會準!”

    “行行行,敬畏。”

    徐子漾用筆在紅色木牌上面寫了他和程桑子的名字,然後頓了半天,抬頭問:“喂,程桑子,忠貞不渝是哪個渝來著?”

    程桑子掐著徐子漾的脖子,晃他:“徐子漾,你要是不想忠貞就給我直說!”

    在他們的吵吵鬧鬧聲中,孟宴禮認真把他和黃櫨的名字寫在紅色小木牌上,然後問黃櫨:“想寫什麼?”

    黃櫨被程桑子他們吵得腦子有點卡殼,滿腦袋都是“渝”的寫法,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:“你寫吧,要換成我寫,可能只會寫天天快樂。”

    孟宴禮笑著,提筆,落下四個字:

    白頭相守。

    他說:“黃櫨,我想和你共白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