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境衍生 作品

第294章 以身作餌



  第七卷夢境深海篇  第二十九章以身作餌  倒計時:1天6時54分10秒  天還沒亮,在一處峽谷懸崖上歇息的十六人不得不提前離開,放哨的風系施法者從風中聽到了那熟悉的沙沙聲,血蠍已經追上來了。  他們沒有再下峽谷,找食物與水源的時候還能在下面待一會,但逃生的時候那樣複雜的地形只會阻礙他們的步伐。在上方的荒漠中,順著峽谷跑也是一樣的,只是鬆軟的沙地難免會讓他們減速。  “九玄殿下,前面有個黑樹祭臺!”  “推了!”  隨著那聲令下,也不顧遠處逐漸接近的蔓延而來的血潮,眾人立馬轉換方向衝向了峽谷那黑樹祭臺。如今他們都已經是血蠍的目標,再分散也沒有意義,反而容易被逐個擊破,合在一處效率還快一些。  才到施法範圍內,土系的小隊成員就開始操控黑樹祭臺下方的大地,挖出一個巨大的深坑,木系生長出粗大的藤蔓捲上黑樹,操控著將樹緩緩拽倒。雖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活,也進行的很是緩慢。  黑樹那堅韌的樹根可以支撐它懸空而不倒,而想要破壞那些樹根又非常困難。一行人之中所帶的裝備,也就白無玥的戮天刀容易一點,而那邊的血蠍之潮可不會等。  幾人在努力砍樹時,前方血蠍已至,其他人結成防線為後方爭取時間,而身在其中的月九玄卻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麼。要是知道會遇上這樣的情況,她應該把弒天刀帶來的,可當時因為身高帶著不方便,她又不會用,帶著也礙事就放在了魔王城。  看著前線的同伴已陷入苦戰,大管家也開始偶爾出手幫忙,月九玄回頭看了看砍樹的進度,心中焦急。這樣拖下去,就算將這處節點移位,又會有好多人受傷。而且,一旦被血蠍纏上,後續再想甩脫就難了。  “有什麼辦法能快一點,黑樹祭臺那些根實在太麻煩了...等等,那些根...要是讓它們動起來不再緊抓地面呢?”思索著,月九玄想起了之前兩次被中心黑樹祭臺追的事。要是以她為餌,讓黑樹祭臺放鬆了根系是不是能加快一點?  環視了一眼同伴們都在艱苦奮鬥,月九玄下定了決心。她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給原主帶來傷害,甚至自己會不會因此死去,但這是最快的方法,也是為了大家的那一線生機。  “無玥,見機行事,推到祭臺優先!”沒時間將引誘計劃全部說出來,月九玄只是提醒了白無玥,隨後向黑樹祭臺那幾根關鍵的樹根跑去。  只是輕輕一碰,那祭臺似乎就已然生出了感應,發光的符文亮起,就近的數條根鬚紛紛從大地中鑽了出來,糾纏成一隻隻手向月九玄伸去。看到這詭異的一幕,砍樹小隊都怔住在了原地,白無玥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。  “殿下!”注意到身後的動靜,袁兆蕪回頭看到月九玄竟然主動引起了祭臺的注意,驚慌之下前方的戰鬥也顧不上,疾呼一聲向月九玄飛奔而去,邊跑邊喝道:“快將祭臺推倒!”  被大管家一聲喚回心神,砍樹小隊連忙加緊動作,隨著白無玥將另外幾條樹根斬斷,那黑樹祭臺就加快了傾倒的速度。可那追著月九玄的根鬚並沒有停止,一隻‘黑’手抓住了那瘦弱的肩頭,就如粘上去了一般,化作漆黑的溶液向那雪白的頸間蔓延。  “嘭——!”  匆忙趕來的袁兆蕪揮起一拳擊打在那根鬚上,特製的黑色手套給他加持了傷害屬性,那如礦石般的根鬚碎裂成一塊塊晶體,灑落在紅色的沙地上。可那些斷裂的樹根仍舊還在顫動著,自動匯聚起來,又要重新追向目標。  一手將要摔倒的月九玄撈回懷裡,大管家連忙叫上眾人撤離。祭臺已倒,他們也不必繼續與血蠍糾纏,而月九玄更不能在附近多呆。沒有戀戰,一行人全都將力氣放在了跑路上,與那不講理的血潮作鬥爭,根本就是浪費時間。  “九玄殿下,你為什麼要去做那麼危險的事?!”血蠍洪潮甩到了後面,奔逃的途中,感知到月九玄悠悠醒來,袁兆蕪忍不住質問道。  這一次月九玄沒有昏迷多久,所接收的信息量估計也不大,並沒有再出現那七竅流血的恐怖情況,卻也讓大管家心急如焚。上一次雖說只是流了點血沒出什麼大問題,但誰又知道接觸多了那東西,月九玄最終會怎樣?  “為了讓我們都能活下去,推到祭臺必須得加快速度,而且你們也不能被血蠍纏得太久,時間來不及了。”晃了晃有些昏沉的頭,月九玄很是冷靜的說道。  “可你也不該以身犯險!你知道頻繁接觸祭臺的後果嗎?萬一它將你當作祭品吃了怎麼辦?”袁兆蕪已然在氣頭上,尊稱都沒有用。月九玄這番做法讓他想起了當初在黑月城時,他主子面對那可怕的黑風暴時所做的一樣,為了身邊的人完全不計自身後果。  “你放心,我沒事,而且不是有你們在嗎?我相信你們。”月九玄輕笑著,她不想只做一個拖累,而能為身邊之人做點什麼這個決定,是他的話,也會這樣選的吧。她只是追隨著那人的內心,作出了相同的選擇而已。  “殿下你這樣說太狡猾了,就跟主上一樣。”就連這不鹹不淡的安慰話都說的一樣,袁兆蕪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,不管是這邊世界的,還是那邊世界的白無哀,總能讓他無法反抗。  時間不等人,一行人馬不停蹄的繼續趕往下一個黑樹祭臺,而這一次,月九玄主動當誘餌引動祭臺,也沒有被大管家強行制止。白無玥知道那個世界的姐姐和哥哥同樣的倔,只是默不作聲時刻留意著祭臺的異動,避免之前的情況再次發生。  推到祭臺的速度果然因此加快不少,可也因為他們的迅速,讓鬼谷死域發覺了異常,來追殺的敵人也越發多了。峽谷中漫山遍野都是密密麻麻的血蠍,而那如另一片天幕的沙海亡靈,也在地平線顯出了身影。  無法抵抗的危機在迫近,混亂的戰鬥以及持續的消耗,已經讓眾人傷痕累累,暗鴉小隊中又有兩人被捲入血潮之中,在眾人眼前被啃食殆盡,屍骨不存。  也許是那慘烈的畫面影響到了月九玄,又或者是她也感到了疲憊,躲避祭臺觸鬚的身形變得有些遲鈍,而大管家和白無玥也顧及不過來,她接連數次被祭臺侵染,在路上昏睡的時間也變長了。  漆黑的不見絲毫月光的夜晚,荒漠之中因那血潮與沙海的移動,那成片的熒光也被吞噬不見了,似乎讓整個鬼谷死域都暗了幾分。  已經十分接近死域邊界懸崖的某處荒野上,林立的幾塊巨石成了這片空曠地帶的唯一擋風物。小小的篝火邊,僅剩的十四人儘管疲憊不堪,渾身狼狽,神色卻是振奮,因為他們得到了確切的信息。  “大概...大概還需要破壞七個節點,它就能停下來了。無玥,你方才試飛還差多遠?”月九玄通過從祭臺輸送給她的大量信息中,得到了隱隱的感知。她能感覺到整個鬼谷死域的急迫,所以才能斷定那直覺沒有錯。  啃了一個仙人掌果實潤了潤喉嚨,滿是疲色的白無玥回應道:“已經能看到懸崖的邊界線了,再破壞幾個,我再努力一點就能飛出去。”  得到這個消息,月九玄那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意,他們的努力總算得到了一點回報,哪怕到時候只有白無玥一人可以逃離,那也是一種成功了。  其他人聽到這,臉上沉重的神色也都鬆快了一些,有希望就好,哪怕那希望很渺茫,前方是荊棘載途,他們也能憑著想要活下去的信念繼續拼下去。  荒漠的夜風帶來了一絲涼意,篝火被吹得嗶啵作響,精疲力竭的逃生者三三兩兩互相依靠著陷入夢鄉。兩位守夜的暗鴉隊員警惕著四周,也時不時將目光放到了不遠處另一個巨石上,卻又被守在那的小組長冷眼瞪了回去。  “九玄殿下,讓我看看你的身體狀況。”沒用商量的語氣,袁兆蕪已經不由分說,伸手將黑髮少年的衣服褪下,露出了裡面纖弱而又蒼白的身軀。  那細瘦的手臂上有好幾處生出了黑色的鱗片,一隻手的指尖染上了血色,鋒利的爪子藏都藏不住。而在上方肩頸處,大片青黑之色,以及蔓延開來的黑色裂縫,看著既詭異,又莫名恐怖。像是被墨汙染,又摔碎了一般的瓷娃娃,輕碰一下就會壞掉。  雖然之前有猜出月九玄可能身體不適,但沒想到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。袁兆蕪那雙狐狸眼完全睜開來,往常掛著的微笑不見了,只有疼惜與恐慌。他伸手想觸碰主子的身軀,可又害怕主子會因此碎裂消失,那隻纖長的手停在半空中顫抖著,無法停下。  “殿下,你...疼嗎?”有一瞬間的哽咽,又被強行壓下,袁兆蕪緊皺著那雙細眉,難過不已的顫聲問道。  “...疼,疼得要死。”看著那樣的大管家,月九玄無法再繼續說謊,她強行忍著似乎要碎裂的疼痛度過了這一天,這下終於可以放下偽裝,好好舒緩一下了。  這具身軀竟然已經崩壞到這種程度,那當初的他到底是怎麼忍過來的?一次次的崩碎,一次次的重組,他到底在暗中經歷了多少次?就這一次,月九玄都疼到想哭都哭不出來,她實在想象不出那人到底怎麼堅持這麼久的。  “他...他是不是經常這樣子?”就連頭都不想轉動一下,月九玄感到自己呼吸的不是空氣,而是無數把刀子,颳著她的喉嚨,撕裂她的肺腑。  月九玄的問題讓袁兆蕪一怔,臉上流露出無法掩飾的痛苦,他雖不知主子是不是如月九玄所說,但可能就是這樣沒錯,只是從來沒讓他們發現過罷了。  而在巨石後面的白無玥,聽到兩人的對話後,也只是痛苦的閉上了那雙寶石眼眸。一絲晶瑩滑過那白皙的臉頰,墜落在紅沙地面,像是一滴殷紅的血淚,訴說著誰人心中之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