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半浮生 作品

第七章 少年的一場火鍋

 樂朝天含糊不清地說著。

 南島與伍大龍似乎被樂朝天感染了,也加入了戰場。

 可惜下午的時候,陸小小帶來的那些酒沒剩多少了,三人都只是小喝了一點。

 但也可以說是盡興了。

 燙完了白菜,三人又開始消滅著那些粉條。

 吃得異常滿足。

 修行者雖然可以不用吃飯。

 但是口腹之慾該滿足還是得滿足。

 伍大龍擦著嘴,看著在樓外廊道上坐下的樂朝天,笑著說道:“接下來你應該要講故事了。”

 樂朝天抱著劍坐在廊道上,吹著秋風說道:“是的。”

 伍大龍與南島於是也坐了出來。

 滿山秋風,無邊落葉。

 “故事要從這裡講起。”

 “那是北方的某個冬天。”樂朝天笑呵呵的說道。“下了一場好大的雪。把我們都封在了山裡,於是我們便縮在了房間裡,一面烤著爐火,一面燙著火鍋。也是沒有什麼吃的,於是只能吃粉條燙白菜。聽著外面的風雪呼嘯,吃了好多天的白菜火鍋。”

 樂朝天散漫也簡單地說道這裡,便沒有再說下去。

 伍大龍愣了愣,問道:“後來呢?”

 樂朝天低下頭來,彈著懷裡的劍,輕聲笑著說道:“沒有了。”

 “......”

 秋風裡赤著上身的男人和撐著傘的少年都有些無語。

 “這算啥故事啊。”伍大龍說道。

 “那是我的少年時候,那時也許十一歲,也許十歲,或者更小,我不太記得了。”樂朝天笑著說道,“這也確實算不上什麼很好的故事,只是記憶裡的一個畫面——呼嘯的風雪,滿屋的爐火,還有熱氣騰騰的火鍋。”

 “很是簡單的東西,卻讓我記了很多年。大概這便是歲月宏偉的力量?”樂朝天笑著說道。

 “那你所說的我們是誰?”南島看著樂朝天問道。

 “我們就是我們,可以是我和其他人,也可以是我和師兄們。”樂朝天看著南島說道。“這個故事裡的們字是不重要的,重要的是我,和我的記憶裡的那場火鍋。”

 南島依舊有些不能理解,伍大龍這個三十五歲的老男人卻是終於反應了過來,拍著樂朝天的肩膀笑著說道:“那確實是很好的東西了。”

 樂朝天輕聲笑著。

 三人在小樓廊道又吹了許久的秋風。

 “師兄的小白菜也種得不容易。”樂朝天笑著站了起來,把胡蘆和劍一起掛在腰間,向著樓下走去,“冬天的時候再吃一頓吧。”

 “好。”伍大龍笑著說道。

 樂朝天走下樓去,伍大龍和南島收拾著吃完火鍋的殘留。

 師弟自然有師弟的好處。

 於是樓下小道上傳來了一陣彈劍的曲聲,還有一個聲音溫和的青年正在唱著的曲詞。

 “蘆葉滿汀州,寒沙帶淺流。二十年重過南樓。柳下系船猶未穩,能幾日,又中秋。”

 南島握著一塊抹布走到樓外,探出頭去。

 樂朝天正彈著劍,邊走邊唱著。

 “黃鶴斷磯頭,故人今在否?舊江山渾是新愁。”

 南島看見樂朝天似乎知道自己在看一般,抬起頭笑著看上樓來。

 “欲買桂花同載酒,終不似,少年遊。”

 樂朝天放下劍去,劍與胡蘆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,像是尾聲一般。

 “師兄,明天見。”

 樂朝天笑著說道,低下頭去,向著他的那棟小樓而去。

 南島握著抹布輕聲笑著看著樂朝天,說道:“好的。”

 這個師弟,還真是個妙人啊。

 南島如是想著。

 ......

 南島在當晚做了一個夢。

 夢見很多年後,自己和一些陌生的人們坐在某場風雪裡,吃著火鍋。

 依舊是白菜粉條。

 自己好像吃得很是開心。

 又好像吃得很是惆悵。

 也許是少了那樣一個緊握著筷子,等待著白菜燙好的眸光發亮的師弟?

 於是南島離座而去,卻又聽見風雪裡有人在唱著。

 蘆葉滿汀洲......

 南島倚著二樓的護欄醒來的時候,倒也有些惆悵的情緒。

 天色已經很是清明。

 陸小小和樂朝天正在樓下道旁坐著,應該是在討論著峽谷那棟小樓的事。

 伍大龍應該去忙別的去了。

 南島撐著傘走了下去。

 便聽見樂朝天在給陸小小說著自己的要求。

 “要有一個空闊的樓閣,四面來風,也可以做一些活動的門,平日裡坐在那裡彈琴,也可以在大風大雪的時候,把門關上,開開心心地烤著爐子燙火鍋。”

 “為什麼會突然想起火鍋來?”

 “因為昨晚我們在吃小白菜火鍋。”

 “!”陸小小哀怨地看著樂朝天,還有走過來的南島。

 “你們吃火鍋居然不叫我?”

 樂朝天笑著一拍腦袋,說道:“不好意思,昨晚忘記了,下次一定記得叫師姐,師姐不來,我們誰都不動筷子。”

 “要是忘了,我就告訴老頭子,你們偷偷吃小白菜。”陸小小憤憤地說道。

 “哈哈哈,師父已經說了,我們可以隨便吃小白菜了。”

 開玩笑,南島所帶來的小白菜自由當然不是虛的。

 “......”

 陸小小和樂朝天說了一陣,又拉著南島向著落楓峽谷而去。

 三人在谷口邊規劃了好一陣,伍大龍才帶了許多東西走了上來。

 陸小小和伍大龍開始忙活著地基的事,南島和樂朝天二人開始按照伍大龍的要求,拿著劍削著那些昨日帶回來的杉樹,準備做一些最主要的樑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