鸚鵡咬舌 作品

第286章 祖墓

第286章祖墓

裴液攤開手掌,崩飛的銀色圓墜落在掌心上,樓中風雪已息。

男人失去氣息的身軀僵硬墜落樓下,裴液注視了一會兒,仍然沒有火焰從屍體內迸發出來。

他緩緩收回探出的手掌。

歡死樓這個神秘的名字確實正在漸漸具體,照天山那邊的說法,那些自焚之人聲音嘶啞,而按照裴液留下的那具屍體來看,那些人或許亦沒有面目。

沒有聲音和麵目,就沒有人能認得出他們。“人”不只是指高大無毛的猴子一副副無面無名、一模一樣的軀體,本不能稱之為人。

因此,仙人臺和天山叫他們“戲鬼”。

但裴液來到相州後遇到的,卻並非這類東西。他們雖屬歡死樓,但既有面目,也有聲音,經營畫閣、入主商會,在俗世中行走紮根,謀劃推進著這樣那樣的事情。

很難說哪種更加可怕,抑或他們本就可以一同出現、互相配合。

世面上的事情,戲客為明,戲鬼為暗,而若稽查打鬥,又是戲鬼在明,敗後化為焚煙,戲客依然融於俗世之中。

與燭世教那目的鮮明、避世醞釀的邪惡不同,焚火捏面,這樣一個掌握著詭妙力量的組織.實在是攪動世事的一把好手。

裴液安靜了一會兒,不再多想,目光落回手上的冊子,眉目再次凝重了起來。

果然只有在這裡,才能見到這位“張郃”的來由,找出在相州的這些天,他在推進什麼東西。

與其說是薄冊,不如說是幾張裝訂起來的紙。

正是張郃留下的筆記,列出了接下來幾天要做的事情,除了使歡死樓在此處紮根更深之外,其中還提到了兩件令裴液凝目的事。

其一,是衣承心近日婚事。張郃在這裡事無鉅細地列了許多需要遮掩的繁複細節,裴液並不懂其中深意,但在這幾行字中,張郃連續三次提到了“龍裔”這個詞。

其二則是一行簡短記錄“月前所遞,應再次彌去痕跡。”

月前所遞?遞什麼?遞給誰?

裴液想到了午後和麵攤漢子的交談“後來小道消息傳啊,是說寅陽那邊死了個家主,這東西是拿去陪葬的。”

裴液沉默一會兒,放下這幾頁筆記,在桌前坐了下來。

在張郃來之前,他幾乎已將整棟樓翻了遍,最終還是停在了這裡。

他相信這樣的秘事必然有著足夠規格的密障,但這份筆記就這般放在桌子上,主人的隨手取用之感十分明顯.但這裡連屜櫃都沒有。

裴液倚著靠背,目光緩緩轉動著忽然一頓,定在了面前的浮雕之壁上。

一大面鏤雕精緻繁複的銅鐵,桌子正是頂著它擺放。

而且,十分之新。

裴液瞧了一會兒,伸手覆了上去,真氣在這塊大壁上滲透鋪展開來。

眉毛立刻就挑了起來。

一片明顯的中空暴露在感知之中,處於銅壁中央,幾乎有半個桌子大小。

但當真氣一點點將其覆蓋完全之後,裴液的眉毛又緩緩落了下去。

這片中空是完全鑄死的,莫說出入之口,甚至沒有絲毫縫隙。這並非暗格,而應是銅壁鑄成之時或為減輕重量、或為偷減工料做的處理,東西放不進去,也拿不出來。

裴液蹙眉沉默,在這裡做一個隱秘的出入機關當是最合適的藏處,但對方偏偏就是沒有把它利用起來

手心的墜子忽然硌了下手。

正蹙眉轉身的少年猛地一怔,把這枚墜子舉在了面前。

亮銀鑄成的圓面,打磨得晶亮如鏡,繁複紋路一層層疊在上面,這在他眼中本應只是一枚飾品的,但腹中靈感敏銳的螭火確實有些細微的反應。

法器。

四五十天過去,裴液已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了,但這時他來回翻看了好幾遍,依然確實瞧不出它的用法用途。

小蛟心是不需要啟動的,它活躍侵略,用時只要吞下便好,不用時才需要著力封印。

奪魂珠和劍心照則要注入真氣,那也正是為了玄門之下的使用者考慮。